饰从材质上看就不可能是便宜的，从范家的家风来看，说不定这些都是当年姨母的陪嫁。卓思衡当时很是焦急，说什么也不肯收，让范希亮自己留，说不定那是姨母留给自己不能谋面的儿媳妇的东西，范希亮却有不好意思表示，母亲安排得很是妥当，什么是给谁的都有吩咐过，他也只是遵照遗愿行事。

    这样说卓思衡便不好拒绝了。

    “我们是不是还得拜见一表哥和已过世的姨母？”慈衡个虽莽直，但好歹也是卓衍教来的，礼数得方面半不输官宦人家女儿。

    卓思衡给她们自取首饰匣后一边拭一边说：“范表弟家况比较特殊，以后咱们慢慢聊。本来想着你们京能和他见一面，可你们表哥派了外任，如今人已到了桐台县了县令。”

    慧衡并不关心首饰，她更关心这么多年对他们一家照拂不断的表哥本人，忙问：“可是灵州湘宜郡的桐台县？”

    卓思衡没想到妹妹知这个，转念一想，对了，自己后来给家里寄过好几次书，不止有给悉衡看的经史集，还有给慧衡慈衡两妹看的些山川地理游记舆册，慧衡最读书，大概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早就烂熟于心了。

    “正是。”卓思衡对表弟上任的地还是很满意的，“表弟能去到那个地方我也放心了。”

    慧衡回忆起书中所录，也放替素昧谋面表哥的担忧：“确实是个好地方。”

    “二，你从来没去过南方，怎么知那里好的？”慈衡在那边叠放衣，听到后好奇心顿生，忍不住问。

    卓思衡心中微震，用神鼓励慧衡说自己的想法。

    慧衡甚少表自己的学问和心思，但妹妹问及与哥哥示意也不再刻意收敛，声音好像风般娓娓而来：“哥哥寄回来的《南府舆国志》里讲桐台县在三山江的支颍西岸，那里气候，最适合油桐树生，因此附近多县盛产桐油。只是因地形险峻扼要甚少耕地，也无其余特产，较为穷困闭。”

    “这样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嘛……”慈衡不解。

    慧衡用目光示意妹妹稍安勿躁，继而温言：“我从前听朱五叔聊起军营营务，说新任的校尉牙将最难当，因为这些新来的中军小将不知自己手兵卒领的秉也摸不清他们的脾，很难相得当，矛盾又多，惹了兵不快面小兵也跟着被扇动起来较劲，很是麻烦。五叔说得是白话，但我想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表哥去的桐台县不涉及盐矿茶这类俏的产，不挨着上贡品，更没有什么较的行当沾染，表里外一目了然，最好‘知己知彼’，再加上也不是贫瘠至无有生计，不是还有桐油一项可抓的产么？想来表哥心本领让咱们哥哥都赞不绝，若是一县的父母官，定然能抚民载政绩斐然，平安顺利度过第一任外放。”

    说完，慧衡也不去看旁人赞许嘉奖的目光，只娴静温文地低，敛去方才眸中的璀璨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