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如何鹰视狼顾的狠角，只是拜谢，并不多他想。

    皇上要杨真带消息给沈相，卓思衡自然闲来可以休息，他原本想等雨停后发回行辕大帐继续他小小文官该的事，可偏偏风骤雨急不肯停歇片刻，连着整夜都是疾雨不弛，好在御驾营位于林中台地，并无积，帐又有炉烘汽，燥舒适。圣上此行兴致极佳，他似不打算半路折返还再猎，便让归心似箭的卓思衡自己寻个合适的雨小时分踏上归途。

    终于到了隔日中午，雨势渐歇，虽仍是淋漓飒飒，可也好了不少。卓思衡不愿被说成赖在皇帝边不走刻意亲近天颜，于是收拾好的鞍辔告辞即将重新发的皇上，沿路返回。

    回来的路要更难走。

    大雨了一日一夜，森林当中已是遍地狼藉，在御军大帐时已烘的官袍披风再度沾染汽，林里雾蒙蒙的，到都是断枝横。卓思衡跑了大半个时辰，像从一片云朵腾挪到另一片里，雨虽然小了却不见停，淅淅沥沥汇聚在密林枝叶间，待卓思衡快行过再被惊落洒，仿佛一个个小小的瀑布专往他上倾泻。

    卓思衡虽然也觉雨中茂林意趣甚，但林地已是归程慢了好些，要再拖拖拉拉怕是人都要被秋雨淋透风寒，即便这样想，见到一颗苍阔遒劲的不知名木时，他还是停来顺手揣了片形状少见刚有些染霜的秋叶在怀中，准备拿回去给慧衡个书签玩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一阵诡异的响动。

    不是雨压断了树枝，也不是被惊的野兽四逃窜，而是那重重倒地的跌坠，跟着是一声满压了恐惧的少女惊叫。

    这声音还有耳熟。

    卓思衡当即，轻缓步加快速度，拿在朔州的看家本领——既不大动静惊扰猎又能快速接近——奔寻向声音来源。

    哭声随着他的靠近也越来越响，卓思衡在猛然回忆起声音主人是谁的刹那，也终于抵达看清究竟发生何事：

    青山公主委顿在地，边哭边爬，护在她前的是拿着一把小小匕首的太刘煦，他纵然面苍白也不肯退后一步，抵死对峙着面前手持直刀正步步近的禁军武卒。

    看全副武装的禁军已举起闪着寒光的刀刃，两个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怎是他的对手？

    卓思衡顾不得许多，什么个人安危家命加在一块也不够让他选择见死不救，不过他也不是莽夫，而是越急越勇，自心生镇定和果敢来，三两就解开披风，再没半犹豫便从藏的树后斜里冲。

    举刀禁军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撞倒在地，而后前是一片的漆黑，卓思衡将披风连带肩裹住他上半，就连手臂和刀都飞快缠作一团，浸的绫锦不沉却韧，绕了两圈便难解开和斩断，只是他回去不知拿什么赔给借自己披风的曾大人。

    “快走！”卓思衡总算得空朝两个已经傻了的孩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