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缓缓低声：“王伯棠是唐令熙的女婿，唐祺飞的夫。”

    卓思衡此话也是皆自肺腑，佟铎听罢中浑浊，自抑许久才不至哽咽言语：“好……如此这般，你们兄弟要相互扶持，斩玉断金必能不在话……”

    佟铎向来欣赏喜他，被这样问并不生气，反倒释然笑：“到底在朝堂上熬过大半辈，吏有几个老朋友可以问些消息，他们告知我说皇上特意叮嘱今年空的瑾州安化郡通判要留着，不必上议人选，想着秋猎的事，我便知这是皇上要把你送中枢去啊……”

    小芩园是太宗业平年间赐予姜家的一座别苑，筑于京郊翠台岭余脉，环清抱碧，引楠溪活园构景，所拟天然图画仿若自造一方天净云清之地。

    “你知王伯棠是谁吗？”赵霆安接着问。

    卓思衡笑了笑正开，又被佟师沛截去话：“瑾州什么都好，就是州府不好！”

    佟师沛和赵霆安立刻恢复安静，各叫各的。

    章姜氏是诗礼传家的望族名门，其先祖创立的梁书院声誉并州惠达四方，与青州的江乡书院并驾齐驱，士林学所言学海双魁“北梁，南江乡”便是赞此二书院如学坛明珠，相辉映。

    “离远些是好事，我听后了只觉得安心。”佟铎的皱纹似也随着笑意舒展开来，“你虽是有功，可还是沾染了不该在这个关沾染的人和事，远一些避一避，以你的能耐他日带功还朝是必然的，我看中的人是不会久居人的。”

    “佟伯父，恕晚辈无礼，想必方则和伯英是在您这里知晓此事的吧。”卓思衡诚心发问。

    佟铎看也不看自家这两个孩，只对卓思衡，径直坐。

    佟铎冷着一张铁青的脸迈步。

围上来，待到屋只剩他们仨时，佟师沛急：“你果真要外放到瑾州去了？”

    可他真正关心的不是未来上司何许人也，而是别的问题。

    “你知他们州知州是谁么？”赵霆安也凑上前来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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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思衡随姜家仆人穿过廊桥抵达苑，皎洁白苑门上刻有太宗亲书“德音孔昭”四字，他便明白此园以“芩”为名以此四字为题，必然是

    “不能去瑾州啊！”赵霆安不等卓思衡回答便抢话。

    佟师沛和赵霆安两人不敢违逆，乖巧得像是两只耷拉耳朵的兔，安静离开自己的书房。

    “你们两个，去。”

    “父亲。”

    卓思衡也行礼：“佟伯父安好。”

    卓思衡郑重答允后，佟铎又与他待了好些外任的注意事项，待到最后话无可说，他似想起一件难事，沉迟疑后方才开：

    卓思衡听着此番肺腑之言，一时心翻涌，他早知佟铎有让他携伴佟师沛之意，只是此乃人之常，佟家从未有过加害之意，初官场时佟家多为他利用人脉探听消息，令他知晓好些无法言说的关窍，这其中的谊和恩惠是远远大于利用的。

    “佟伯父若观火。”卓思衡打心里敬佩前这位老迈的退休，“安化郡的确有了通判的空缺，但到底晚辈三年任期未满，此事皇上属意，却仍不确凿。”

    “父亲曾教导我，人为官必当多有权衡，然而权衡一事，却是要轻利重由。我与方则是真心好，他方才急至自阵脚，我看着虽也觉得好笑，但心中却是温的。此等谊绝非换，我若为得权术利益与方则相，想必伯父也必然不会如今日一般至诚待我。”

    “……你还记得姜家吗？”

    就在卓思衡快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堵到憋死前，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卓思衡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家女儿还真多。

    “世伯。”

    秋猎归来，佟铎是探知，你的谢我收，然而你我既已心，今后莫要再同我这个枯朽之人见外了。”

    佟铎看着两人背影，气也说不上，怒也不至于，只是无奈摇摇，又看卓思衡还在站着，招呼他靠近了坐。

    “他们知州叫王伯棠！”佟师沛立刻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