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衡为兄，膝三个妹弟，自状元及第后却从未见他给家人议亲，他本可以借此攀附，以他的才德定然会有许多人想要以此结为裙带，可他并不为此走动，反而安心居家抚育弟弟和妹妹，从不将亲人的婚姻大事当筹码。之前朕以为他是生谨慎克制，如今观其妹之笔锋，可见是家学所承不齿裙带结利。”

    “是了，哪怕是不济事，以卓慧衡的样貌举止与德贤文才想要嫁势之门未必就行不通，可她一直在家抱闲悠居，事事以陶养为先，定然是卓思衡为她的宿疾殚竭虑多有慈顾。他们家的三妹妹此次随卓思衡赴任，据说在当地行医，碑极佳，最小的弟弟还在书院读书，那日我见了阿云堂，她也说这位行四的卓悉衡年纪虽少，却是个风仪彻又稳重端方的君，他家孩之间的也是好得没话讲，阿云堂说那日取试后接小令华回府，那位卓通判的四弟还亲自去接，我听了也是慨，到底是共患过难的姊弟，旁的人家哪能比？”

    “别人不晓得，你和朕却最懂其中要理……确是此理啊。”

    ……

    此时，领旨已毕，罗元珠双手接过圣旨，供奉于案前，她肃容转朝其余人：“既已尊奉领旨，吾辈定当竭力相赴，此才学尽皆诉诸笔端，不负天恩浩。编纂史籍，自古为计，少亦有年，则数载，期间若有婚丧，除去孝礼大义不可废，嫁娶亦不能动摇心志，当以为后世垂范而比德。”

    卓慧衡的父母都已过世，而至于婚嫁，她自是没有此烦恼。

    作为一个女，能有除了相夫教以外值得专注行务实之事，她已是不能期待更多。于私惟愿此此生能不负所学；于家愿同兄一光耀卓氏门楣；于天……她愿以女之手记女之能，凿民生之耳目，开一代之先河。

    ……

    瑾州，安化郡，岩窑窑厂。

    第一批正式烧成的瓷是卓思衡看着炉的。他和窑工一胳膊挽袖拉开封窑的砌砖，张期待，见成品琥珀般的光泽展现于世，令人目惊艳，那觉实在是无可比拟。

    于是他看着这第一批新瓷被宋家驮队拉走时，好像送弟弟上学一般焦灼，心里十分不安，很怕它们被磕了碰了砸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宋蕴和离去前一再向他保证，自己一定将首现天的瓷当命一样守护，他还是不放心，一直站在路看驮队的影消失在盘绕山中，才轻轻地叹了气。

    “大人，你是不放心宋老三此人么？”吴兴从没见卓思衡这样的神，他虽然也跟宋老三在生意上结了梁，可对此人经商的本领和责任还是信得过的，“宋老三压货次次都自己来往，不怕苦累，可见是个务实肯劳的人，大人不必担心他不够稳妥。再说这条路他走了上百次了，不会事的。”

    卓思衡心中苦笑，对于他来说，走的不是瓷，是他给皇帝所的为官这张试卷上写的第一问答题的答案。

    就算他再笃定毅，卷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不焦虑吧？

    但这想法是无法对人言语的，卓思衡只好笑笑表示是自己多心了。

    吴兴面愧：“谁不说是呢！我之前还担心大人您可能和宋老三谈着谈着对岩窑不利，结果是我自己小人之心，大人对岩窑的大恩大德，我们是给您塑金都报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