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整饬，州学关门，授业之师均受牵连要么狱要么放，三四个月过去，我们一堂课都未上过啊……”

    “我已发榜告知诸位可即日前来就读，大家是不相信此言么？”卓思衡听罢问。

    “大人新官上任，不知也是自然的，是我们唐突了，但也是实在惶急才此策……”一人起立行礼，“大人您来之前，这告示不知发过多少次，今日说减免粟米，明日说少纳供奉，总之天天有新样推诿拖延，起初咱们还相信，可等了又等看了又看，便到了今日啊！家资富裕的人家，早就将弟送去其他书院就读，然而清贫学，又哪有地方筹措路费和另一笔书院供奉？”

    卓思衡是自拮据清贫中走的官，当然知艰难贫苦之家想供一位学来有多艰难，听着哀恸的苦诉，他心中倍酸楚，却不打断，只要其余人继续说去。

    “弊案本就是那些朱门官宦人家不学无术弟闹来的事端，如今却要我们承担罪过的余波，这实在太荒谬了！”……

    “大人，我们兢兢业业勤勉慎独，读书科举中与不中，自看个人本事，但总不能让我们着银，书都不能读吧？”……

    “鲁士文绝非故意要让大人赴任伊始便难，他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们一去州府衙门不知多少次，不求别的，只要重开州学，哪怕要我们这些人无师可从自读自勉也不失为一个暂且权益之计，可如此卑微的请求竟然不许！”……

    “起初他们说是因为学事司提举一直空缺，要等朝廷派人来，后来我们听说来了一位提举大人，又去州府衙门，仍是说不知何时再开州学！鲁士文这才此策！大人明鉴啊！”……

    卓思衡沉默着，心中亦是格外沉重，却听侧后方一声绵叹息，自聂铸明的声音和神来看，这些学所说大抵都是实。

    听到聂铸明的叹，在后位一直席地而坐的一人忽然起：“聂笔吏！你也向大人说说你的难！不止是学生，咱们吏员的心中也是有苦说不的！”

    “对啊！聂笔吏！他们寻常欺辱你最多，你来说吧！”

    好几个人跟着叫嚷，看起来年龄都比在座学更大，大概都是州学无品级的吏员份。

    聂铸明没想到同僚会他的名字，局促不安得自地上弹站起来，手都不知往哪放，卓思衡觉得他似乎是要哭了，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

    “说说吧。”卓思衡轻声。

    聂铸明疯狂游弋的珠听了这话才在焦虑中略显镇定，小声：“官……官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