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到达的还有一纸中书省同吏的调令：

    瑾州学事司提举卓思衡，右可试国监司业，擢升从五品，召令既，述返帝京。

    贞元十七年冬，卓思衡自瑾州学事司提举任上辞别，即将一路北上，回到国家的中枢。

    为少叨扰旁人，他选了卯正时分发。

    慈衡已在他安排先坐船至江南府建业，他们兄妹二人家私极少，家仆随从只有陈榕一人。慈衡足够打，她同陈榕先携带行前往江南府，而卓思衡还要在离去前安排些琐碎学政事，到离开的前一天便是一夜未睡，反复确认已将所有在任公文理归档完毕，他才默默又在自己住了两年的院转了转，待到天将明未明，他才独自牵，踏过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石板路，抵达永明码。

    码最早便是卯正开闸，宋蕴和本想让他坐自家海船前往江南府建业，卓思衡却觉得还是低调些好，自己在一家纸笔铺的货船上赁了个小舱，足够栖了。

    月夜正悄悄淡去郁，清光自海侧蔓延，照亮码条形砖石铺就的路。

    卓思衡边走边想是否还有遗漏，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原来是船主老远看见闷走路的客人，在刚浇过的舢板上招呼。

    卓思衡在永明城的知名度比不过在安化郡泉樟城。他通判到往外跑，和田间地的乡民山民混得很熟，可在瑾州州府永明却是只学政，两年来除了学生家和门生意的小摊贩，几乎没人知有他这号人。

    于是他和船工打招呼时，旁人也不用敬语，喊着话招促，卓思衡也不顾形象，拎起摆，小跑登上舢板的栈。

    “卓大人！”

    顺着叫自己的声音回过去，在熹微的初生朝协助，卓思衡看见码上自己刚站过地方的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数百人。

    站在最前的是潘广凌和他的父亲潘惟山，陆恢看卓思衡回忍不住朝前一步越过他们；吴兴也带着窑工们聚在一；宋蕴和同茶园的老伙计都在；孙静珈、聂铸明是在所有州学官吏的最先，而鲁彦则领着二百多个州学生，围住所有人。

    卓思衡愣住了。

    “大人！”潘广凌还是那样的急，非要抢在所有人前开，“大人！我们是来送你的！”

    “大人请放心。”陆恢言简意赅。

    潘父只是笑着微微颔首，但脸上的怀并不比他儿少。

    而其余人也是此起彼伏一句“大人保重”，“大人顺风”。

    卓思衡一时眶发，踮起脚摆手，却是一句依依惜别的话都说不来。

    “大人对瑾州安化郡和瑾州数万学有不世之善，请受我们一拜吧！”鲁彦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