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卓思衡的坦率，林敦也只能：“已闯这样大祸，我不敢不……”

    卓思衡却伸手制止他，只教来人再沏一杯茶，温言：“世若来，好些话我不方便讲，我虽不是别人的父亲却也是兄，今日在责罚之前，想和大人谈谈如何教养自家晚辈的心得，不知大人愿听否？”

    “大人是否愿意信我呢？如果相信，不如让我试试看。”

    “我捉住了替世办事的书童，那人是与世一大的亲随，拿着世的腰牌替他找人代写。但我所知晓的这些却都不是自他中所言，而是从他雇佣之人得知，这个书童被我命中京府衙役当场捉拿，本想再对一次他的供，不料此人咬死不说，只说是他自作主张偷了腰牌，与贵府世没有半瓜葛，世并不知晓此事。”

    “很是不堪……简直不！”

    见林敦卸心防，不再防备自己，卓思衡也将话彻底敞开：“大人是严父，我说句求全责备且有些冒犯的话，大人觉得世的学问文笔如何？”

    “可又不能打，要我如何教？”林敦也觉得很委屈。

他家家仆四找人代听代笔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看襄平伯边听双拳边握，脸由赤红转作惨白，他适时说：“大人，虽说世确实有错，但他有伤在不好旁听讲学也确是实，只是这件事若不罚他，我如何明正太学规章？又如何得治学官？”

    卓思衡看林夫人圈已是红的，一双手绞在袖里已是没有血，哀叹着可怜天父母心，避让行礼后朝林敦说：“夫人也是关心则，无妨，您二位本就是世至亲

    “没错，这批国监太学的学生，文章词句样样不通，写的文章颠倒错，我看过后简直是火冒三丈不大人您的怒意。也是难怪，这学从前上了和没上一样，能学到什么？写让大人生气的文章该是理之中，大人震怒无非是觉得脸面尽失，该要教，其实文章的坏并未超大人的预料，在所想是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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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思衡叹了气，“仗义每从屠狗辈。其实也未必是。我在地方官多年，见了许多主纵家事后家反咬的案，人心向背利益纠葛多是如此。然而世的亲随有有义，可见世寻常并非以钱财笼络，而是真心对之，人非草木，故而知闯大祸可能再无转圜，却仍是愿意士为知己者死，哪怕此亲随大字不识又确实犯错，但在我看来也算不负所托的豪之辈。而这样的人是为世而肝脑涂地，不得不谓之是世有古战国四君之任侠品格。我觉此难得，故而想垂询大人如何熏陶培养，才可使后辈得之？还是世天便是如此任侠豪之辈？”

    林敦傻了，卓大人是疯了吗？前一秒来告状，后一秒夸他儿，林敦觉得另有文章，虽不敢得罪，但还是避让：“大人所言……我实在是不懂。”

    卓司业有成竹的笑给了林敦很大鼓励，他想既然事已至此，人家也将话说到了底，若只是告发，卓思衡早就了差回家，此时还在这里便是尽职尽责到极，自己有什么拉不脸来奉陪？便是死当活医了！

    林敦这辈都没从这样清奇的角度思考过问题，听着离谱，可细想却是如此，他喃喃：“不瞒大人，那日大闹国监，犬归来后跟我撞，说是为朋友两肋刀，见好友被打才不不顾动起手来，其实他只带了一个书童，也并未惹事……可到底是了错事，我没脸去跟旁人解释这些，今天若不是大人提起，可能我与夫人一辈都不会提及……他自小如此，事冲动不计后果……后来又结识不学无术的王孙弟，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哎……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说……”

    林敦此时生怕此事闹大，圣上三令五申的要务，偏偏他家儿犯事，上次与众人一过关，此次他一家之责惹来雷霆之怒又如何担待？纵然心焦如焚，可除了听卓思衡说去也别无他法，只好：“我……犬无德，我有何面目言说如何教啊……”

    “逆！”林敦羞惭惊怒，然之狠拍桌，扬手喊：“来人！将逆绑来！让他亲自向卓大人谢罪！”

    这两人未来，林夫人却借来添茶待客先到一步，林敦佯装愠怒：“你来什么！还不快回去！”

    于是他，听从卓思衡的话，叫人带来被捉住的亲随与世本人。

    “可是一顿板，他连其他讲学都无法去听，为了不再挨打，只能继续铤而走险，如今的局面，当真是谁都不想见。”卓思衡叹了气，“有时一顿家法并不能解决问题。”

    “大人不要这么说，是我想听听大人的心得罢了，因为在我看来……世有一十分，我也想自家弟弟能有这般品格，故而特此请教，不知大人是怎样相授，才有这般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