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廿载光虚度已是不孝，又要在离立府，岂不是忤逆至极？父皇就去了儿臣的太之位，让儿臣在中侍奉吧！儿臣扪心自问不是在学问还是政务上都资质平平，唯独人尽孝还算能以为继，儿臣没有别的请求了，惟愿父皇成全！”

    说罢他叩而涕，哀哀不断。

    “你为储君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皇帝的话语虽是责怪，可语气里竟有叹怜之意，他拉起儿，似是中怒，实则已有泪光，“你仔细思量，这话岂不让父皇更是寒心？你母后听了会作何想？更是忤逆不孝！”

    太却哭得更为悲伤：“可是发事当日……儿臣每每梦回都是惊痛难当，父皇母后皆倒在血泊，天地变莫过于此，我……我不知要怎么，我只想父母都能在我边，每日请安能见到双亲健在，便是人间至福了……”

    皇帝听了此话，半张开，仿佛一夕之际回到当年自家戾太府上，父母皆亡，而他与妹妹被禁军撕扯开来，连父母尸都不得碰，那天的全记忆便是他们兄妹二人的凄厉哭喊嘶吼和父母落在血泊当中的颅……他忽然痛裂，哭泣着浑颤抖。

    “父皇！父皇！”太吓得急忙去扶，“太医！”他大喊，“快传太医！”

    一直候命的太医急忙赶殿，皇帝却爆喝一声：“去！”

    于是间又只剩太和皇帝二人。

    “父皇！你不能讳疾忌医啊！”太急。

    此时皇帝似是已从惊惧悲恸中暂缓，面苍白仍有一丝血，他半靠在镂雕三羊踏图的板上轻声：“没什么事，朕和你说会儿话就好了……”

    太已惊一冷汗，此时只能唯命是从。

    这些话，是他自母后听来的一些旧事里剖析来的。父亲是亲目睹双亲暴毙，如果能利用这一，他必定无往不利。

    ……

    “皇帝知你和你母亲与妹妹所受的不公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仍然选择无视，一是因为本就没有，二是利益至上，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你们相得少，想要剖白的机会就少。不过最后这一也最好利用。正是因为你从不向你的父皇表述心迹，因此在特殊时机的一次激烈陈词才会最为有效。你父亲虽是帝王，但你也看得来，他并非全然无之人。为帝王，心中有同和怜悯，但也是不多的。你要借着这个时机利用好这个机会，我会尽可能为你铺垫好，但如何说得动人心，你就得自己琢磨了。”

    ……

    这是那日黑暗里，卓思衡的叮咛。

    他不知是否有用，父皇也已经闭目许久没有言语，二人这样静静对坐，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宽厚的手掌忽然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孩，你有孝心，心里牵挂父皇母后，朕听着兴。那日混至极，你若是有私心留安抚一众百官亲贵也是储君之职，可你顾不上这些，一直跟在朕和你母后边，可见至孝之心天地可表，朕当年也是看中你淳仁才立你为太，可见朕的光还是没有看错。你今日这话说得虽不得，但朕知也是你的肺腑之言，不过你今后在朝廷里事，需记得肺腑之言还是少说为妙，里绪思无要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