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乌纱不，他的话也有些分量。

    “陛，臣念陛恩德赏识，本应领受，但臣亦有言语，由衷而发，不得不倾于圣听。”

    “但讲无妨。”皇帝也略正颜。

    “臣曾蒙圣恩，得以弘文馆仰观实录多年，故而知晓我朝历代均以东之位充作吏与中京府尹二任，太祖与太宗之太皆是如此。中京府尹由苏大人执掌多年，心尽力责，自当无迁，可既然吏之位虚悬多年，而太殿这些年初涉朝政也早有历练，为何陛不使得太殿到任？”

    皇帝望着卓思衡，似乎是在斟酌其话语，许久后他微微一笑，轻声：“云山，你从前除非朕问，否则半字不言东相关，今日又为何主动提及？”

    在说前言时便知有此一问的卓思衡回答得十分坦，但很神奇的是，他的语调总是那么温和，明明是朝野最尖锐的话题，从他中说，也仿佛只是日常问安般风和煦：“陛，臣这近一年多奔走于乡野，查调乡学与百姓普慧，陛可知，最寻常的农野田牧之家如何教导嗣？大约家中女十岁至十二岁，便要事涉农桑，学而担家中之责，家中再溺的幼稚女，也多在七八岁时要习得些家务事，好教爹娘耕农忙时得以少劳。敢问陛，太如今何岁？太所习如何？太所掌可与起年龄与份匹？可有担起东之责？臣并非责怪陛，各家各有不同，天底也并非家家女都遵照若此，但若非此行，臣亦不知，天家序却还不比治百姓更先忧后劳，为远计。”

    卓思衡想得非常简单，皇帝早就打算让他主吏，今日的谈话并不意外，可问题来了，本朝从来都是太坐镇吏或者中京府，如今苏谷梁苏大人依旧在其原位，吏原本空的位置，好多人都以为是皇帝为太成起来后特意预留的，他们并不知自己早就预约此职务。要是自己打差回来就担任这个职务，除了年龄年轻，资历却也还够，可太的面要怎么周全？

    皇帝不为太考虑的事，卓思衡必须考虑。

    其实在卓思衡看来，皇帝并非无心之人，他对太近些年的用心，虽是迟来，也能看确实有委以重任的打算，可单纯的意向并不能解决问题的实质，太需要在继承大位之前就真正参与到政权心的运作当中，这才是最好的学习。

    自己今后如果真的主吏，怕是再难有机会和皇帝陈言太的事，不如此时皇帝先行明言，他也将话朝台面上讲开了，毕竟有些话，皇帝主动问和自己主动提是两回事，前者是皇帝想听，后者……还是多给他的太弟弟留些余裕吧……

    皇帝认真听罢，许久未曾言语，低去的时候，在皇帝便冠的一侧，卓思衡见到许多仓皇的白发，皇帝比卓思衡大十岁左右，此时不看面容，却仿佛已是老去多年。卓思衡知皇帝心外宽，心思沉，朝中诸事先过心去，不多琐碎都要思虑一二，本就因为当年遇刺后疲敝不堪的残病折磨，已是大不如前，再像往常那样凡事过心，迟早也要给自己折磨死。

    虽然对卓思衡诸多猜忌，但平心而论，皇帝对谁都是这样……反而对自己还多关照和收拢之意，于这些恩惠，卓思衡在思后，还是开：“陛，智者千虑或有一失。多年陈疴哪能一朝痊愈，便是太祖太宗还朝于世，今日之势也与他日不同，未必二位先祖就能胜陛于当世一筹。可如果陛事事劳心忧思，作为之心难敌琐碎之烦，励图治之举，还需钢刃落案，集百力于一。”

    这是卓思衡真意所思，与其说劝谏，不如说是掏心掏肺的实言，平心而论，皇帝并非昏庸暗聩之人，否则当四海也不会承平日久，只是王朝到了中期，诸多积弊，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全了？还是先好好活着再想其他。

    皇帝听过后缓缓抬，似乎方才打起的神已慢慢逸散，一双略显疲惫的睛朝卓思衡看过来，里无有猜疑，唯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