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不赖。”

    “胡说八，太后那得是皇帝的亲娘！”

    其实不是亲娘也行……卓思衡边笑边想。

    众酒客越说越离谱，孔宵明不但不制止，反而和村民一乐起来，卓思衡也放松，那边厢几人争论起当今圣上究竟多大岁数起来，他饮了浑酒，竟冷不防没预料到村酿如此醇味，只觉辣上了耳朵尖，一时想释放酥麻的，顺势说：“皇上今年千岁正四十。”

    乡民酒客都看了过来，奇：“果然看着便是见过世面的俊小伙，知的就是比咱乡里人多。”

    孔宵明当然也清楚，他正品尝酒，并未言及，听罢撂酒碗回朝众人笑：“这位是江南府大商家的脚商，诸位家里要是有什么特产，可以找他，要是被商队相中，那不日就会来人收采的。”

    这一说，大家都喝不去了，纷纷来到卓思衡桌前，孔宵明也不客气，拿自己备用的纸笔，递给卓思衡，原本憨厚的表此时看来竟也有了一丝狡猾。明白他的意思后，卓思衡也是无奈笑了笑，心想只能回去写信给宋端帮帮忙戏全了，于是便耐心询问众人家中都有何待售本地特产，大概多少，能否带些样品来看看质量如何是否合适售卖。

    这样来回取样货和记录的功夫就去一个时辰，几家的沙果很是酸甜宜人、菽豆红饱满、还有些去年攒的土柿饼也品相不错，卓思衡一一记，再让乡民确认，他错愕发现，每个人都能在纸上歪歪扭扭写自己的名字，和家中货积存的准确数字。

    他惊讶地抬去看孔宵明，只见其自斟自饮已将酒喝去大半，略显黝黑的面庞上泛着微微酡红，神惬意又骄傲。

    卓思衡受动，心这若是旁的商队来，村民若不识字任由人记，万一遇见心怀不轨之人，在这难抵圣听的地方损民伤利的事，只怕百姓都无个文书作证，就算告到地方官面前，也无有凭证可佐，只能暗泪咽亏，但此时，霞永县各地的百姓如果都能写自己的名字看懂数字并且会书写，就知写的契约里数目和价目如何，凭证有误就不会相卖，就算真了分歧走到告官那步，也有白纸黑字，再不会吃这无奈之亏了。

    有那么一瞬间，卓思衡觉得自己了如此多的事都不如前这个青年这一年所为更惊天动地利国利民，他很想起去拜，表达心中敬畏，然而却不想此时就暴份，只能将所有记录一一验写完毕，告知乡民自己会驿路传书给东家，叫人来收。

    乡民乐得听此，开心散去，又再去忙农活与琐事，方老板娘见状也大方免去了二人的酒钱，酒肆里也只剩卓思衡与孔宵明仍在对坐。

    “原来这是孔大人引我来此吃酒的目的，看来这酒得算我请客了。”卓思衡此时当然再明白不过，可是这样的“被算计”他却一也不恼，只觉畅快。

    孔宵明倒是从方才的闲适变作正襟危坐，朝卓思衡微微颔首：“卓兄不计较我暗心思，是卓兄大方有度，我只有谢的份儿，玄鹿乡土地较其他几贫瘠不少，大家忙碌一年，收成也不必别临乡，所以家里多些果树补贴。但丰州这里这些产也不算稀罕，难得有脚商来，我实在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替村民们谋划，还请卓兄见谅。”

    “别这样说，要是我所经之各地地方官吏能像大人一样心生为民，天何愁不能丰乐？”卓思衡也郑重言说，“我该向孔大人言敬才对。”

    孔宵明不是迂回客的人，二人这样一来一回便够了，他粲然一笑，换回寻常的神，又给卓思衡添了酒说：“不过也确实是听了卓兄见，想继续听听后续，不如再讲讲罢！我傍晚虽还有一课要讲，但是在务农归来后村的井边，大家聚来吃饭闲着听听，在此之前还有些时间，足够咱们叙谈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