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仅在那个不在场之人的预料，与他所说如一辙，杨敷怀更快一步抢在沈崇崖先挡住书斋屋门赔笑：“沈大人留步，您这匆匆而回，其他事小，万一要人觉得我杨某不会人招待不周，今后百官同僚如何看我？您请暂留，至于官之错，请官再好好想想……该不会是和此次吏考课有关吧？”

    ……

    “他会自己说来的。”卓思衡昨夜十分自信，“心虚之人自有投鼠忌之理，他惧怕你，所以才会百般试探，若只是寻常办公务，公事公办何须知知底？你拿准他的心思，待他要你重新坐，你再主动给缘由，他自会觉得你是个上之人，也足够小心谨慎，必然就会将话引至关键，要是觉得不够生猛，可以提提我。”

    ……

    人在惊惧万分时反而会激发本能，比如昨天惊恐加，反而沈崇崖将卓思衡的话记得字字切实，于是他一一照。

    “公事的话已在公办时说了，既然杨刺史问及，我就只在此多说一句，我来这里是为回去差，你也同如今吏那位阎王从前打过，知他是什么个狠足智的人，这些年栽在他手里的朱紫博带有几个，杨刺史耳聪目明，无需我历数，你这小小一个刺史……怕是还不够他牙的吧？”

    沈崇崖已熟练掌握冷笑的技巧，并且保证珠冷冰冰不动，嘴角却往上扬的效果——这是卓思衡亲自拨过的冷笑技巧，“你既愿意明说，我就也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此次前来，也是不想姓卓的能舒舒服服来吏踏踏实实名利双收，他一来吏，便给咱们一个威，我也吃了暗亏，他想顺利褒扬升迁，我便不想他如意。”

    听了这话，也吃过卓思衡大亏，被其当着属面怒斥的杨敷怀心念大动，要是这次自己使上了劲儿，岂不又能止息考课风波，又能畅快报复，自己是外任地方官吏，怎么都无法给姓卓的绊使坏，但沈崇崖却是实实在在的吏郎中令，卓思衡的左膀右臂，要能从中作梗……岂不妙哉？

    见杨敷怀似有心动之态，沈崇崖实在没想到此事可成，但他又赶稳住阵脚，分毫不敢得意之。

    果然卓大人说得对。

    ……

    “你若只说为银，人家未必会全信，但你如果带些私人恩怨在里面，他反倒觉得切切实实。”

    ……

    这人真的很神，要是他不那么可怖吓人，就更好了。

    沈崇崖心中叹一声。

    “可是大人，咱们两个也是螳臂当车啊……”杨敷怀说，“那姓卓的在朝中不说只手遮天，也早有了自己的气候，又声名权势俱在，犹如红日当，大人勿恼，您……是他的属，我嘛，一个不的刺史罢了，我俩又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