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人面貌年纪轻轻，怎会如此威仪赫赫？

    别的县官不认识，孔宵明却认得清清楚楚，当穿着官袍的卓思衡目不斜视打他面前走过时，那来自他心的震撼与疑惑差令他叫声。

    脚商？掮客？朝廷命？他到底是谁？

    卓思衡不等让也不客气，径直坐上最前郡刺史的位置，居临笑：“伊津郡当真为本官福地，前次至此一别，回京没多久便得圣上隆恩，连升两级，不知此次差事如果办得好，是否还有同样的福气？”

    他话音落，同行的官吏才站在手左侧依照规矩扬声报：“伊津郡各级官吏拜见吏侍郎集贤馆直学士督办丰州伊津郡考课检校钦差卓思衡。”

    像是挨了雷劈的杨敷怀和孔宵明二人是最后回过俯神行礼的。

    “方才在争执什么？好大的动静。”卓思衡笑着问。

    一时面无人应答。

    “无妨，本官今日也带来个大动静的消息，不如在座各位一听听？”卓思衡骤然敛容，肃，“杨敷怀上前听令领罪。”

    杨敷怀似是预料到卓思衡来意不善，虽面有恍惚之，但仍勉笑：“敢问官何罪？”

    卓思衡：“给杨刺史定罪的不是本官，而是刑，今日刑楚郎中也在此，让他来说吧。”

    刑郎中令楚荧领命，以目巡，无需文书脱稿而诵：“丰州伊津郡刺史杨敷怀，欺瞒考检，贿托公行，凭暗途以欺上，仗孤权而瞒，罔顾国家法度朝廷明令，视帝诏如无，今刑议定初罪，待押解回京，移大理寺定案。”

    此言一，满堂皆惊。

    杨敷怀面若金纸，撑镇定：“大人你才是因私废公之人！你与我素有芥，暗恨我上次招待不周无有上贿，故而暗施戕害，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无有证据，何故构陷于我？”

    卓思衡此刻森冷的笑比方才肃容更加可怖：“你要清楚，本官统辖吏，主理考课，你的罪过亦是本官监协不利的过失，若说有罪，本官亦然。你的案由圣上过目由刑主审，本官如何构陷？既然你心有怨怼，本官也不想当诸位同僚之面蒙不白之冤，那最后这薄面，可是杨刺史自己不愿留的。”

    楚荧见状，朝卓思衡，上前一步：“杨刺史，可认得此。”他自后展开幅书卷，正是当日杨敷怀所书秦韬玉《贫女》一篇。

    杨敷怀认：“在酷文墨，闲来书写作此笔墨，有何不可？”

    “这篇书作可值五万两白银？”卓思衡笑。

    “我只书写，价值几何自有金石文玩字画店铺自拟。”杨敷怀冷笑，“仅仅凭此定价就想予我加之罪，大人莫要以为天底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