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郑镜堂打起招呼。

    “哎！可别这样说，一介草泽乡野的愚叟，哪得上如此称谓？”郑镜堂以民见官之礼向卓思衡问候，态度谦卑至极，以他告老的官职与皇帝额外恩赏的荣耀，怕是卓思衡给他行礼都绰绰有余，位而卑态，反倒令人警惕。

    卓思衡没有立即回答，他以平礼而还，可谓不卑不亢。

    “老朽应约而来，敢问大人有何赐教？”郑镜堂笑。

    卓思衡示意二人可以在郊借一步说话，只比了个手势，然后便也不回先走了过去。待到已浅林，周遭其余路人皆已消失，他才回首对郑镜堂说：“如今这个世，想见一个幕僚竟也这么难，希望我没有冒犯。”

    论怪气，卓思衡不觉得自己会输。

    郑镜堂捋起他那白却修剪齐整的胡，虽人在冬日，神态却似风拂面般：“卓大人如何对老朽如今正为越王帐一幕僚之事言之凿凿？”

    不将话说清，他看来今天是不打算承认了。卓思衡早就料到，也没有因不期而遇了阵脚，怡然：

    “越王殿何许人，心几何能耐几分，你比我更清楚。自你告老还乡后，越王在圣上面前奏对多有可取之，不似从前言行无状，想来都是你的功劳。原本我以为越王殿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谁知龙法会时，他又似恢复从前举动，行事全无章法，可见是有人从中指然而当此人不在边时，越王殿便又本质如初了。”

    “越王殿也可能是自己寻觅了一二得力从属，又为何非是老朽呢？”郑镜堂似也些好奇，仿佛已认可这一猜想，却仍是想知卓思衡缘何得知。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为何非要是越王呢？”卓思衡略侧，他一半被夕照得绯红明亮，另一半却好像已经隐没即将莅临的黑夜当中去，“不过于尊敬，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那老朽就洗耳恭听了。”

    “越王殿每每大事先决，总要城一趟，即便已是夜城门落钥，他照样会用自己的通关凭令恣意，就算我不注意，中京府的人也不是傻，越王殿一没有谕二没有诏令，频频城，难众人都是瞎了不成？只是我恰好知，在越王殿归来后，他的举动与之前便会迥异，想来是城外自有人指。”卓思衡当然不会说他利用佟师沛调查此事，他立刻调转话题，希望自己的语气足够坦率，“如果不是越王殿想为茂安公一家令择宅邸，使太殿后院起火，我或许还不能确定他在京郊宅邸的底细。”

    “只是这些？”郑镜堂似笑非笑，显然是对这仿佛瞎猫捡到死耗的揣测全无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