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皇帝自回忆的泥淖中挣扎来，利落地扶起地上的赵王，看着皇帝的睛说：“陛，臣愿冒死直谏是一时心，可是臣不止是为赵王殿，也是为太殿，为陛您存慈名于世间。陛自继承大统至今，事且从善而议、仁政广布，圭璋特达亦闳识孤怀，今后史传自会有后人为殿颂赞声书宏略，如果因今日之事留一笔，陛岂不冤屈？世人只陛置二之决绝，又何尝会陛之苦心？”

    皇帝衰颓的面容已是浊泪横纵，他突然伸手抱住赵王，仿佛又有刺客袭来一般，将他护怀中。

    光落在赵王凝固般的脸上，他似乎察觉到父亲正在看着自己，他缓缓地动了动已然僵的嘴，嗫喏两声，却本听不说了什么，惟有两行泪自空的目溢。

    父相

    卓思衡并不这样认为。

    皇帝兀自而立，闭上睛后泪悄然而落，一个人的痛苦和挣扎竟能如此清晰呈现，他并不言语，也没人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卓思衡却意识到这是决不能错过的动摇。

    一劳永逸，这是个听来不错的办法，也是一个父亲和皇帝在事发突然之际能为儿坐稳江山想到最直接了当的办法，可是他却忘了自己的儿还不是一个帝王，未必就能坦然接受这份超人理的“礼”。况且，还有自己在。

    他和皇帝终究有不同的选择。

    皇帝听到这句话犹如雷击一般，颤抖着几乎栽倒，卓思衡反应快，他一手拉着赵王，一手扶住皇帝，待皇帝站稳后才：“陛恕臣无礼。陛方才说臣曾经抱过赵王殿，臣也救过太殿，可是陛啊……您也抱过赵王殿也救过赵王殿啊……臣割舍不掉的柔慈之心，陛就真的可以割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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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白父亲所说的帝王不必心，可是……他实在无法接受。

    皇帝微微一震，缓缓扭再次看向太。

一场更大的风波在太平人世间酝酿……

    皇帝有多疼赵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个犯上作之人是不能留给继位者的，皇帝的每个决定都为天着想，他将自己完全摒弃在父亲这个份之外，最符合帝王的抉择，但这真是个成全太的好抉择吗？

    卓思衡一气，皇帝睁开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太不顾一切：“父皇！不要这样！儿臣会个好皇帝的！儿臣不会辜负父皇的厚望！但请不要伤害弟弟！儿臣……儿臣只有这一个弟弟了！”

    刘煦的心卓思衡也再清楚不过，要是皇帝今日过犹不及来上这么两刀，刘煦这辈的心都会留一片翳，这对一个人来说是件太残酷的事，皇帝或许可以承受，但他太不了解自己的儿了。

    太当即跪地：“求父皇收回成命！”对他来说，今日之事实在无法接受，若赵王真因此而死……刘煦本不敢想这样的场面会真的发生。

    越王的罪责积重难返，他自己走上这条路，不杀难以平天之怨。可赵王不过是母亲和郑镜堂手中的一个玩偶，他没有选择过，此事若论罪，也要论罗贵妃与郑镜堂的罪责，但要以斩断手足来为太铺路，不谈赵王，对太也绝非万全之计。

    他一气后，以轻柔的吻再：“况且陛平常屡屡要太殿惜幼弟幼妹，常命其陪伴手足，今日太殿若默不作声此事，您难便觉得他是继承大统的上佳人选么？若臣对此事默不作声，您难就放心将臣留给太殿所用么？”

    他不会让更坏的况发生，绝不。

    “陛为太殿着想，臣父母之为之计之远，可陛是否有想过，太若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今日之事若加诸在他上，他岂不百莫辩？新君之泰安盛世，却要靠亲弟弟的血来垫土为？姑且不论这些杂言闲语的可能，陛是否有真正了解过太殿？在陛心中太殿是什么样的人？殿即便在此危难之际也不曾想过加害于人，即便皇位唾手可得，殿仍然尊奉陛以孝德。他日以殿之纯孝心，臣姑且言大不韪之语，怕是殿来日想为陛造后之功业与盛名，单凭今日之事，殿便无法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