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珑月才从郗珣宽肩探脑袋。

    一改方才的失落与不开心，也不知郗珣说了什么，珑月如今已能扬朝她们微笑。

    她兴冲冲朝着李氏与李鸾摆手。

    “阿娘阿嫂，我要发了，你们别送，我会好好的——”

    京中鲜少有人知晓燕王妃回藩，护送珑月的王卫阵仗虽大，明面上却都是随燕王亲征南的军队。

    她与阿兄同行整整七日。

    等到了平山脚，外边晴空万里，明光熠熠。

    也终是到了分离的时刻。

    珑月同母亲嫂嫂告别时一般模样，她笑容比外边的天空还要明媚。

    “我在朔州等你。”

    “你答应我的，半年就来找我。”

    珑月的笑意有些难以维持，她隔着车窗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澄澈明亮，黑白分明的杏。

    她终于忍不住，在他离去前攥住他的袖袍。

    郗珣忆起当年经河间时，随手捡到的小黑团。

    也是这般，像是一只寻到了主人再不肯松的小狗。

    一只会在夜半三更跑来他房间，寻他要糕，如何也吃不饱的小饕餮。

    那夜若非雨，他只怕也舍不得将她送人。

    谁让这个小姑娘会叫他阿兄呢——

    的风拂过她耳边柔细碎的发，郗珣敛眸，策领军南去。

    自始至终不再回眸看她一。

    外间铁蹄阵阵，如雷霆作响，染起四尘土飞扬。

    珑月一直趴在车窗外看着远，许久许久，她了酸涩的睛。

    视线里再也瞧不见那白袍影。

    渐渐地，连战染起的灰尘也消失不见。

    自上京回朔州，快加鞭也需将近一月，若是遭遇路难，冬日里动，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朔州。

    好在珑月一行人发时是日里。

    郗愫有了，受不得颠簸，又要顾及着哥儿这个孩童，她们的路程便放慢了几分。

    南战，路皆是封锁，更有各地民起义，她们有朔州铁骑相护，倒是没有恶徒敢中途阻拦。

    饶是这般，一路也因各路况战走走停停，屡次动了刀枪。

    珑月夜宿车，白日里便骑着儿随着近卫四游探路，松快骨。

    在上京待得久了，她的骑术都有几分生疏了，得快些锻炼回来才是。

    经平川，窥见到沿路乞讨、卖儿卖女。过河又见各地官匪勾结，四烧杀抢掠。

    他们自弘农汉中，又自西绕过石扶凤一圈，最终才从武都终踏回朔州。

    山远，原来并非珑月以为的那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