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连忙拱手求饶，往东走了几步，蹲在中防备走的大铜缸后面，勉找了个淋不到雪还不到冷风的角落，像是个蘑菇一般，两只手袖中，静静等待着。

    此刻康熙正带着梁九功在咸安里闲逛。

    前年冬日，紫禁城里爆发了天痘疹。

    咸安里死了不少人，即便雪将这个废弃的偏僻殿给染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梁九功走在这里时还是觉得风阵阵的。

    他瞥见地砖上、墙上、红漆大上都有宛如锅底灰般的黑痕迹，大多都是当时侍卫们用火油焚烧病人尸时，冒来的烟雾将其熏黑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皇上不时地伸手摸摸掉漆的门框，或者破的窗，自打咸安里，皇上的嘴就像是被浆糊给粘住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梁九功心中既好奇又不解，忍不住开询问：

    “皇上，您突然来这咸安什么啊？时辰已经不早了，快到用晚的时候了。”

    康熙将双手背在后，借着外面昏暗的天光，仰眯看着房梁上挂满灰尘的蜘蛛网，也不回地对着站在后的梁九功低声询问：

    “梁九功，你觉得这咸安怎么样啊？”

    听到皇上这话，梁九功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他转打量了一圈咸安中陈旧破损的家，尴尬地笑：

    “皇上，这咸安本就是废弃的殿，冬冷夏的，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是啊，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康熙将背在后的两个大手地攥成拳，低声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梁九功受到康熙上陡然散发来的怒意和悲切，不知皇上这是怎么了，只好低，看着脚底上冰冷裂开的地砖发呆。

    康熙闭上细的凤目，想起当时他重病在御帐里梦到的画面。

    他还记得自己宝贝儿幼时痘，曾有一场奇遇，经历过一场梦幻，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碰上了相同的奇遇。

    但是他没有去生天的后世，反而去了另一个大清。

    那时，他一睁就看到自己待在了这破败的咸安里。

    梦境中的天气如现在一样，也是着雪，经历着倒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竟然被老年的“他”给废了。

    苍老了许多的保成失势后，就和何儿一起凄凄惨惨的关在了这里。

    保成没有厚实的冬衣裘，只好穿着单薄的装撑着，等待这场难熬的倒寒过去。

    他骨节分明、修好看的手上，了满手的冻疮，从早到晚的待在这破屋里，冻得牙齿打颤。

    康熙转望向了挨着东墙，积满了不少灰尘的架床，有一刻的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