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气，苦笑几声，“供奉以为朕不想？从上到哪一个不是他人门客，关系盘错杂，想要些净净之人实在太难。”

    “陛忘了一个地方。”

    他迟疑一，瞧对方晦暗不明的眸，“卿不妨直说。”

    苏泽兰附耳，慢声：“陛，就是臣所在之——翰林院。此地聚集天文人墨客，又有还未仕的状元，榜，探，且全从各地破格翰林，都是如臣一般的闲差，从无官员刻意拉拢，背景相对清明，陛何不以谈学为由，与他们亲近，十七公主的婚事就先放话去，静观其变。”

    这是要他私里组朝。

    皇帝沉思半晌，翰林院里各个学识渊博不假，只是未免太年轻，又都一个个文人心，恃才傲，不知可否担此重任。

    对面人仿佛能猜他的心思，笑说：“陛，臣再多言几句，翰林学多为书生，为人桀骜不驯者多，与官场却有不合之。但臣认为此乃陛幸事，既是经史集养来的人，自有一颗文人之心，怀苍生，更会效忠天，不被一时的权所纵，陛可曾听过一句诗，书生岂无一策奇，叩阍击鼓天不知1。”

    空有忱与才能却无人赏识，这诗倒是写得真。

    “好一句报国无门啊！”皇帝摇摇，他如何不知翰林学怀大志，只是缺一个好生规划之人，不禁抬看了对方，让自己亲近翰林院，意味着会分段殊竹的权，他还拿不准他依靠哪一方，此人浅不知，若要用起来，后果难测。

    但既然提来，顺推舟试一试也无妨。

    棠檀桓站起，手放在苏泽兰的臂膀上，俯垂眸，亲昵至极，“卿此计甚好，朕就这么办。”

    苏泽兰作揖，“陛很快就会有自己的亲信。”

    “怎么是很快呢——”皇帝风满，轻声：“朕现在就有一个亲近之人，远在天边，近在前，便是供奉啊。”

    “臣惶恐，定不负陛。”

    棠檀桓满意地颔首，拂袖准备离开，来到亭的石阶又忽地转，带着讳莫如的笑。

    “供奉，既然咱们如此亲近，朕这里还有件不大不小之事要告诉你，十七公主已经知晓招驸之事，看上去并不兴，我看供奉——可能需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苏泽兰心里一忱，瞧对方影绕过嶙峋的假山，与迎面过来的李琅钰消失在梧桐树，才兀自叹了气。

    他如何料不到公主会气，毕竟纸包不住火，但此举迫在眉睫，不只是由于段殊竹示意，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如果自己与公主提前通气，难免对方意气用事，只会使整个计划陷僵局。

    可他确实是伤了她的心，这次恐怕难哄。

    雪兰湖起柔波，苏泽兰靠在栏杆边神，白玉兰从空中旋转落，似雨若雪飘到面上，两只天鹅一白一黑游在面，不停抖着翅膀。

    天空又飞来另一只白天鹅，追逐起原先的那只，不大会儿便颈缠绵，最后只留黑天鹅，孤单飘在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