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装糊涂，“供奉的话，在愚笨，不太懂。”

    苏泽兰也不反驳，伸手一绕着烛台上冒的火苗玩，佯装随：“公懂不懂有什么要，重要的是自知，臣听说公还有个养在外面的弟弟，虽未成年却颇才华，不久前欧仆还找人来说，想翰林。”

    欧雨霖腾地心里窝火，自己在国字监攻读数年，一心想翰林，几次三番父亲都不吭声，为何那个不明来路的弟弟就能捷足先登，脸不由得沉来。

    苏泽兰笑了笑，缓缓站起，迈几步又回，语重心，“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正所谓宦海沉浮，父不能相助，更何况一父膝绕众，有些事你不先走一步，只能变为鱼，任人摆布。依在看欧仆毕竟年纪大了，早该安享天之乐，公才是前程似锦。”

    欧雨霖一顿，不禁抬看对方，俊秀飘逸，灯若妖，有关这位苏供奉的传闻又飘在脑海，此人亦正亦邪，到底意何为，他心里没底。

    “公，还是不要辜负公主的心意为好，御史台的案快结了。”苏泽兰角上扬，意味地笑着，转而去。

    留这句话砰地一声，直击欧雨霖的心门，他怔怔地望着苏泽兰碧绿朝服消失在夜中，抖了抖。

    如果自己作证告父亲受贿，案百分百坐实，皇帝又会如何置，想来父亲为官多年，在段殊竹放权的这段日统领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崔彥秀毕竟是自杀，不可能加罪，至多罢官还乡。

    而他大义灭亲，揭发有功，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重要的是不用再担心公主和亲，那对方也就不会招驸，也许对自己还会青有加。

    欧雨霖的心魂已经越飘越远，烛火看不到自己那张让人胆颤心惊的脸。

    苏泽兰走荷阁，抬看满天星光，荷叶如碧浪涌动，他闻着香，缓缓走过望湖楼，夜幕中瞧不远的海棠汤灯火阑珊，想到小殿还在里面。

    微风拂面，送来院里一树树郁海棠香，飘到他的鼻尖，像一遥远信引，在魅无边之夜，隐隐地撩拨着人心。

    去荷阁之前，他曾吩咐过矅竺与秋，好生守在海棠汤前，小心公主被人打扰。如今瞧过去，门前早不见人影，矅竺与秋暗通款曲也不是一日两日，借着月明风清，两人还不得找地亲昵，有可原吧。

    苏泽兰抿笑了笑，犹豫一，抬脚走海棠汤前厅，里面伺候的侍女跪施礼，他轻声问：“十七公主可在里面？”

    对方，并不吱声。

    这些专门用来侍奉沐浴的女都经过严格训练，第一个便是嘴严，无论看到何人何事，只当自己是木桩，不言不语。

    中历来不缺风韵事，尤其是这座温泉洗凝脂的华清，在一个个雾气腾腾的浴汤里，女们怎敢多言。

    苏泽兰也不难为对方，今夜他设计闹不少动静，此刻只想确定公主无事。

    随即往前走几步，在坠满珍珠的珠帘外停住，隔着偌大的牡丹屏，已能到温泉气缭绕，扑面而来。

    他想开问，又怕吓住对方，犹豫不决时忽有歌声传来，莺般的音一听就是小殿，细细潺潺伴着动音，在空中飘来去。

    “风柔，夏艳，杨柳依依燕儿俏，娘，少年郎，玉带临风丝绕，意薄，相思尽，念到无辞1。”

    苏泽兰听着了神，没想到公主还会这些江南小调，他突然想起金陵，那些年在书坊工时，日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却心宁静，其实那会儿复仇的心思已被岁月冲散，他个小工，以后考取功名，似乎也想过安稳一生。

    但人生就是不可预测，谁能料到由于冷瑶又遇见段殊竹，他还以为他死了。

    前尘旧梦一场，这会儿已经遥不可及，前雾气越来越大，一双修圆的手臂伸展面，双腕翻飞扭转，若似云，伴着轻灵歌声，曲线玲珑的也映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