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好，他就坐收渔翁之利。

    一份迫崔彥秀致死的状，一张亲生儿状告父亲的奏疏，后者危力太大，欧丰死罪难逃。

    棠檀桓并不心急，先吩咐南衙围住左仆府，羁押欧丰，又派御史台与刑会审，罪证都已落实，对方瞧见亲生儿的奏疏，当场气过去，别的罪名都好说，亲人背后一刀，足以治他于死地。

    这案翻不了，临死前也不明白雨霖为何如此，毕竟打断骨连着，他若是完了，欧家也无人躲得过。

    欧左仆关死牢，守卫传话，皇帝念在他对朝廷有功，网开一面允许亲人探视，欧丰只只愿意见夫人，嘱咐对方与自己撇清关系，只当所有事不知，另告知大理寺卿千万别来求，大局已定，连累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那个亲生儿，他摇摇，再也没有望日的意气风发，眸涣散，悠悠：“我也顾不得他了，纵使我真有罪，状告生父致死，自己也很难善终，夫人只顾好，至少李家还能护住你。”

    欧夫人泣不成声，没想到这事会落到自己上，亲生儿害死父亲，灭绝人，只怕最后谁也保不住，她就算讨得一条命，也无颜面见人。

    “夫人，你——”欧丰抖了抖双，瞧前人两鬓如霜，心里一阵难受，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伸着镣铐的手，握住对方，“为夫知你疼惜雨霖，这件事我也仔细想过，只怕他也是被人利用，此人为达目的竟挑拨父相残，足以见心思狠毒，你们还有皇后——都要小心啊。”

    镣铐在漆黑牢房发一丝丝冷森森的光，铁栅门一拉一合，哐当作响，无论生前如何团锦簇，如今也如秋风扫落叶，萧萧瑟瑟，一片影都落不。

    夏日又起雨，雷声轰鸣，欧雨霖骑着，就站在御史台门前，旁边的景儿撑起伞，被一把推开，瓢泼大雨瞬间浇透，直打寒颤，大脑一片空白。

    仆人并不放弃，再次凑到近前，试图给对方挡雨，一边念叨：“公节哀啊，千万不要坏骨，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青山在——他忽地笑声，音凄厉，绝望又恐怖的脸让对面景儿吓得噎住声，到了这一步，哪里来的青山，本以为最多判个告老还乡，偏偏又来崔彥秀，他了解父亲，绝无可能这蠢事，还让对方抓住把柄。

    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不只害得欧一族家破人亡，更成为众人唾弃的笑柄。

    父亲临死前都拒绝见一面，心灰意冷的母亲被接回李家，半句话都没留，偌大的欧府真就剩了他一个孤家寡人，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血雨腥风。

    他告发有功，可惜生父罪孽重，不被株连九族就已算皇恩浩，还有什么可以奢望。

    到来也是死路一条。

    欧雨霖心有不甘，想到苏泽兰就怒火中烧，虽然没有证据，但此人绝没安好心，自己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沉的目光落到景儿上，云锦帕是对方带来，不可能一无所知，猛地伸手扯过家衣襟，狠狠：“是谁给你的帕，老实代，我要见他一面。”

    景儿吓个半死，如今这人光脚不怕穿鞋，一时冲动要自己的命也有可能，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公，那个——是矅竺公公给。”

    “矅竺！”

    “对，就是翰林院苏供奉边的人。”

    欧雨霖手一松，彻底傻了，方才明白一切都是圈，早就设计好，只等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