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孟杳喜乐。

    我们躺在这里吧。

    孟杳心不在焉地坐上车，自己想其他事。首先一件，是回老屋把林继芳留的那两条烧了。

    盘上公路到一半，路边突然蹿来两条浪狗，孟杳猛地踩刹车，脑袋因惯磕在方向盘上，疼得冒金星。

    缓过神来，车查看，没血迹、没尸，松了气。

    正要上车，看见两只肇事狗缩在路边，趴在又又脏的落叶堆上，冻得瑟瑟发抖，两双透亮的睛一直盯着孟杳，好像在期待什么。

    孟杳看着它们神，过了会儿，把林继芳的两条拿来，丢过去。又在车上扒拉半天，在储箱里找到半袋儿饼，闻了闻，还没坏，也拆开来丢过去。

    两只狗警惕，盯着孟杳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定她不是坏人。然后才跑上前，趴在上，开始啃饼。

    孟杳始终没走近，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站到手脚冰凉，才上车走了。

    老屋静悄悄，原本门晒的那一大堆东西早收了，被大片大片的落叶与污泥取代。

    孟杳转了一圈，没找到大扫帚，也就不了。门看见屋陈设老旧而熟悉，才想起来，她居然是在这幢老房里待得最久的一个，从生到初三，大分时间，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冰箱上的挂件是她从前圆珠笔上的装饰，餐桌上的闹钟是她小学元旦联会上的奖品，茶几脚边放的那个垃圾桶，是她术课上拿纸板叠的，居然一直没受，还能用。

    孟杳觉得心里没滋味，转去卧室，拿了林继芳在床垫里的本和钥匙就走。

    门又看见前脏兮兮的落叶，终究看不去，彷徨了一会儿，在卫生间找到一把掉的拖把，勉将落叶归拢，淤泥也拖净了。

    就多耽误这么一会儿，背过去锁门的时候，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孟东方的质问声——

    “你没给你葬？”

    孟杳转，看见孟东方裹着件没型儿的夹克，后跟着上次那几位片警。

    果然，他会挑这个时候来。

    孟杳知他来者不善，心有对策，也不卑不亢，“葬了，在静岚寺。”

    “你把我妈埋在静岚寺？！”孟东方看起来很生气。

    “没埋，火葬的，骨灰供在那。”

    “你把我妈烧了？！”孟东方更生气了，“不孝的东西！土为安你不知？！”

    孟杳说：“静岚寺的往生堂是她自己选好的位置。你不知？”孟杳故意质问他，显得有底气。但其实她自己在今天之前也不知林继芳一早选好了位置，要不是静岚寺的住持发那条短信，她也许在东城找个合适的墓园就把林继芳的骨灰葬了。

    孟东方脸煞白，嘴颤抖着继续骂她不孝女，然后很快把目光移向那几个不太乐意断家务事的片儿警，：“我老娘死了，我们也不愿意给政府添麻烦，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