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态度定，宁中书也没有持，略聊了几句闲话，他便要起告辞，走前还：“东西别舍不得用，你自己注意，年纪轻轻的别留病。”

    “多谢大人恤关怀，官一定尽快养好回阁为您分忧。不便，请恕官失礼。慧凝，好生送一送宁大人。”许清元冲一直站在自己边的倪慧凝摆摆手，对方会意去相送。

    其实许清元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一定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与公主已经反目的方法，方才的话语和表现已经是她思熟虑后的选择。许清元全程没有透任何对于皇上和公主的不敬之意，甚至赞同他们的罚，并将所有原因归结在自己上。表面上淡然看开，但如果真是如此，后面她就不该再因为这件事失意纠结，言谈间又一副锐气尽消的模样。

    归到底，还是心有不平。

    甚至最后也将明显压手的礼照单全收，她既然不贪，那就是不愿得罪人，想给自己找后路。

    许清元希望方才自己给对方留了如此印象，或许他一时还不能确定，但只要能疑心有这可能，后面她还有别的手段化此印象。

    而这边宁中书回府后没多久就收到有人拜见的帖，他叫小厮将人带来后，自己却盘玩着手中一对百岁闭目养神。

    “宁大人，许家搜检的账簿小人仔细看过，她确未贪私。”一名书吏模样的来者行礼禀。

    “账簿之外呢？”宁中书缓缓睁开双问。

    书吏再拜：“回大人，没有搜查到与法人有关的新笔墨。”

    宁中书靠回椅背，睛看着屋梁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方：“你去吧。”

    “小人告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然分不清，便无需再分。”宁中书说着话，又缓缓闭上了睛。

    恢复后，许清元等了几天才回到阁。经过受罚一事，她隐约察觉无论是同僚还是属对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一丝轻视，而她选择装傻充愣，视而不见。就连公务上也远远没有了之前的拼劲，到上值，绝不多留一刻。

    如今即便是上朝时，许清元大多数时候都异常沉默，偶尔被皇上到，她的言语措辞也变得不愠不火谨慎小心，像是十分害怕得罪他人。

    人人都在背后传她经过一回廷杖学乖了，但议论间却将她踩得更低。人善被人欺，瞬息万变的官场更是如此。

    许清元就这样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即便后续还有其他人再行报复之事，她能忍则忍，宁吃小亏也绝不闹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退众人的视线范围。

    直到有天她去某个相不错的人家吃喜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清元要了碗醒酒汤在边上慢慢喝着，一位打扮华贵的年轻夫人从远走到她边，睛直直地看着她：“许大人，我有话要同您说。”

    许清元并不认识此人，但她绝对不可能问“请问夫人您姓甚名谁”这样失礼得罪人的话，所以她微笑着，跟在对方后来到了亭中落座。

    不想对方却先开明自己的份，倒是省了她一番猜测:“我是明海省布政使司陶大人之女，也是张闻的夫人。”

    “陶夫人。”许清元笑问，“不知夫人找本官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