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祠堂，施二叔发了好大的脾气，就连老太太都气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最后次日的祭祖法事也是不了了之。

    赵姨娘受了冷落，施二叔一个月来再未踏她的院。

    这倒是将施玉儿惊了一惊，忙又问缘由，原来是那晚众人一蜂拥的去之后皆是被那驱虫药熏得，那施率亦是险些断了气，是老大夫将人喂了两大碗泔，才生生的给醒了。

    最主要的是，他当时着的时候上趴着一只通雪白的大蟾蜍，那是老太太养了十多年的宝贝，是这个宅的护宅兽，当时那蟾蜍已经被熏死了，老太太一听消息便气了过去。

    原本赵姨娘还想辩解一番，却不料施率一爬起来就囔着要捉草虫，气的施二叔当时就提着他一顿打，扇了十来个掌才停。

    这场闹剧的结果是施玉儿万万没料到的，她得知此事后在院中坐了良久才渐渐明白些过来，心中不由得慨施恪聪明，这可不算是小小的报复，而是几乎断了赵姨娘和施率的。

    立冬后的一个月，十一月中旬。

    今日老太太的健朗了一些，喊众人去屋里说了会儿话后便放了回来。

    施玉儿没去，而是坐在窗边风。

    这几日天凉的厉害，她的屋里早早的便烧起了炭，她也不敢再门，不然脸上上就被风刮的生疼。

    柳氏给她送了雪蛤膏和脂，那膏的有些腻，她在屋里涂了便黏的慌，不涂又忧心冻伤了脸，落个疤来。

    她不门，每日闲着无事，便向家讨了些布来绣活，虽说她不擅女工，但这段时日来，却还能些模样来。

    午时方过，施玉儿小憩后洗了把脸，将那已经见底的雪蛤膏挖了些来在脸上，又将剩的一些了手，照着铜镜看过两遭之后，便又到窗边摸帕来绣。

    窗开了小小的隙，透缕缕凉风来，她看见外面的天是偏黄的，枯枝败叶在空中被不断的卷起又落，除此之外，仿佛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般，都是静的可怜。

    这么思绪一遭，便有叩门声传来，抚琴的声音响起，“玉儿小，夫人让婢给您送新的肤膏来。”

    她院里的件消耗的快，许是知晓她有大用的缘故，柳氏在这方面倒是送的勤勉。

    抚琴推门来，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五六个瓷瓶，皆是掌大小，见她似乎不解，抚琴将东西放到梳妆台上，然后笑：“玉儿小，这些都是曹通判京时特地令人带回来的。”

    抚琴将那些瓷瓶一个个摆放来，又将施玉儿用尽了的雪蛤膏和脂收起，拿起一个通淡粉的方形瓶到她面前，说：“这个叫桃人面，听这名字就是稀罕，据说是京中那些小夫人们都用的。”

    她一边观察着施玉儿的神，一边继续献宝似的说：“据说这一瓶就得好几十两银，曹通判心里惦记着您，东西到后夫人便也速速令我送来了您的院，您倒是看看，可还喜？”

    时隔许久，再听见‘曹通判’这三个字，施玉儿意识的心中一颤，她望着那瓶中洁白莹的膏，心中却是堵的慌，于是侧过了，闷声：“京中来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只是我却没那福气消受……”她将手中已经绣完一半的帕放，对抚琴说：“此金贵，还是给叔母或老太太用，莫要让我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