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释之面微红。

    一瞬却锐地自公主的话中听了什么：“殿要臣……”

    “不错。”

    她琥珀眸中溢别样的神采，牢牢摄住对面的年轻男：

    “扬州当汴河之冲，富商冠绝，本要你去这个巡院使。”

    李释之凝住她眸，半晌未敢言，甚至忘了呼。

    ……

    公主自建府便混迹玉京楼，论及楼中布局结构，想必同楼主樊娘不相上。

    她同李释之会面的这间厢房乃是特制而成，外人并不能知晓。

    二人于其间详谈甚久，窗外裙裾翩跹的女娥素手燃起灯火，一盏盏渐次亮起，连缀成一片星河。

    直至整栋楼阁被妆成光金影的人间天堂，公主方止了对话。

    “卿家之慧略，乃我大周之幸。”

    飒气明艳的女郎以这样一句赞誉为今日谈了终结。

    李释之压抑心的悦，复又一礼。

    他同她相识五年，她一向不吝啬金银，亦不吝啬对旁人展绝代的风华傲致。

    不吝啬自那张艳的红间吐令人心脉沸腾的赞。

    可旁人若为她倾尽生死，在时喜时忧的甜中煎熬最后一滴心血，却至死也无法自那双剔透如琥珀的眸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她生若神女，便当真是无无，故而也能无碍无伤。

    李释之在后久久凝望那一抹倩影，而后化作畔一抹怅然笑意。

    公主自香气满盈的玉京楼来，回望一这在夜间显满阁金玉的幻境。

    阁中有人正在忘歌舞，觥筹错间抛却人间万古愁，窗也遮掩无数人间仇。

    可这一切都同她无关。

    她独自一人自熙攘人群，喧阗坊市中穿行而过，轻装简行，步履悠游地行在归家途中。

    未免招摇，元承晚午间便让仆驭车回府，亦未随带任何仆从。

    天渐昏，华灯初上，重回这一片人间烟火里。

    公主忽而忆起她同裴时行成婚前也曾在玉京楼约见过一面。

    只是彼时他二人针锋相对，她尚未自那场尴尬难言的事中完全抛却对他的怒意，他一句“负责”便又叫自己生了恼。

    未料时光推移，她同他结为夫妇，心意相通，还一同养了个小阿隐。

    天边轻云淡，渐次铺就漫天红霞。

    这个时辰，裴时行约莫将将值归府。

    阿隐也该睡起了，母会喂她一顿，而后轻轻拍抚她柔的脊背。

    若手法拍对了，这小人儿便会打响亮的一声嗝来。

    有时倒将她自己吓一，睁着一双灵气的左瞧右瞧。

    公主前仿佛浮现女儿的憨模样，不自觉牵了更多的笑意。

    直到她回府面对这一潭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