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语气平淡，却依然能听他当时发现真相后，是怎样的绝望愤怒。

    却也因此。

    他更加不得不慎重。

    定慧寺作为少林在凡间的俗世分支，影响力极其远，除了信佛的皇室贵族，还有数量及其庞大的平民，每日光是上香的普通人，人量就大得惊人。

    若是跟修扯上关系……

    那真的令人不寒而栗。

    ……甚至更一步。

    ——少林知这件事吗？

    释空大师慈祥和蔼的面容依稀还在前，甚至会用苦杏茶小小欺负一晚辈，提起乔夫人之事，他也倾听得无比认真，还略略提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这样一位德望重的前辈，真的会和作恶多端、手染无数鲜血的修扯上关系吗？

    江宴秋静了一刻，也神凝重地问：“师兄，你确定线索是断在定慧寺的吗？当时周围可有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楚辞回忆了片刻，确定：“我很肯定，当时那修虽然尚未被我抓住，但已经受了重伤，狼狈到连周的息都难以收敛。我睁睁地看着他逃上山，正要一举擒获，哪知他竟然留了后手，不知什么时候联系上了同伴，山中竟有接应之人！”

    “同伙跟他一样，全上蒙得结结实实，连男女老少都看不来，突然从林间窜，朝我洒了把迷粉。我闪避之时，趁机把人劫走了。”

    “我不死心地追上山，这才知——这地方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定慧寺。未免打草惊蛇，我伪装成上香的游客，准备找机会潜寺中搜寻一番。谁知，那两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踪迹也没有留。无论我怎么试探，寺中的沙弥都一幅对此事全然不知的神。”

    “要么，的确是那两个修不知用了什么法，神不知鬼不觉，在我跟定慧寺方丈的底逃脱了，要么——”他语气微沉：“是整个定慧寺都是他们的接应，伪装得滴不。”

    闻言，江宴秋更是久久无语。

    云京运河之上，游船画舫载歌载舞，歌舞升腾，琴乐和鸣，仿若瑶池仙境。

    周围还是那么闹，分明还是暮时节，江宴秋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仿佛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在这无垠的天地间，将他们这叶扁舟网罗其中。

    定慧寺的方丈真的参与了修逃脱之事吗？释真大师真的如他见到的那般吗？

    ……少林，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拥有着怎样的态度？

    只是稍微细想，便让人有些不过气来。

    江宴秋难以想象，这些日楚师兄背负着怎样的压力，独自调查此事，还要将一切守如瓶。

    他不由：“师兄，为何不向昆仑禀报此事，让仙山派遣其他真人跟你一起调查？”

    楚辞苦笑：“我不是没考虑过，但修肆，我之前才听闻，不光是玄光境，不少未闭关的伏龙真人，都在各地除，人手十分不足。”

    “况且，就算有闲散来的其他真人，恐怕也不愿卷跟定慧寺、乃至少林的纷争中。这件事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反正我目前也无事，不如先带着查查。”

    “……”

    的确，同为大宗，昆仑和少林历来还算好，大家低不见抬见的，冒冒失失冲人家家里，说我怀疑你们跟修有染，这叫个什么事？

    成了没什么好，不成还跟人家恶了，怎么想都不是件划算买卖。

    难怪楚师兄如此顾虑。

    江宴秋正要抬说什么，猛然间对上楚辞的目光，电光火石间，一个惊人的念刹那间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昆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