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雅返家后就直接了书房，本是打算将从车时勋那听来的事实整理一遍，可一想起他还有所保留，心里又有一莫名的气堵着，不大舒坦。

    她其实本不用在意的。

    当律师快十年了，也不是没遇过满谎言的当事人，信开河、穿凿附会、一派胡言的她都碰过，不论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她的工作就是让法官相信当事人所述为真，即使他们不实说，只要证据充足就行，大多时候，真相对她而言不一定重要。

    可是这次，她却莫名地在意，甚至坏了心。

    思绪纷的让人难以专注，夏尔雅索搁笔离开书房，从橱柜上随手拿了一支几年前律师公会餐叙时送的廉价红酒来，给自己添了半杯。

    杯才凑到边，却冷不防想起车时勋刚才说过的事，胃骤失。

    像这样每天活在永无止尽的恐惧里，随时都要绷神经防备着，没有一刻能松懈的日，他一过就是三年，要是没有碰上她，要是她没有答应帮忙，这场恶梦还要继续多久？

    即使她介了，就有办法让他逃来吗？

    如果她失败了呢？金恩娜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报復？他会不会反而陷更难测的危险？

    要是他??

    脑中忽而闪过一张模糊且鲜血淋漓的面孔，破碎不全的画面毫无预警浮现，掐得一窒，夏尔雅倒了气，手里的酒杯在颤晃中敲上桌面，酒滴溅了手背。

    「夏律师，我想离婚，请帮帮我吧。」

    她又想起初次见面那晚，车时勋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把所有的无助都隐藏，只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时候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所面对的是被恐惧与幽暗填满的渊，甚至也没有听他微弱的求援，若不是他刚好搬到了她家对面，她不会再一步理会他的请託。

    若不是她亲目睹这些天他所经歷的事，她不会知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梦魘，他只能孤立无援地不断承受恶梦在昼与夜之间反覆上演，或许像今天这样病了也没有人知晓。

    甚至或许连最后一刻，他都只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