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北京城，太宗龙兴之地。

    沃壤千里，江河浩瀚，望淮南诸山，佈江南五岭，俯视中原，诚帝王万世之都也。

    京城九门为戍卫皇城的第一防线，都要经过城防营的严密监看。到了傍晚，川不息的车逐渐稀少，尤其是通往玉泉山的西直门，城的大上冷冷清清，唯有城门外还见到几名守兵的影。

    「老大，闭门的鐘声不是刚才响过吗？」一名守兵望着城楼上的指挥使，低声问：「怎么还不令关城门。」

    「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在他旁的是名老兵，不以为然地摇了摇，「皇的御用车去了玉泉山接，车还没回来，不能关门，要不皇上和太后没喝，猜猜看是谁要掉脑袋？」

    话语方落，果然有辆掛着黄旗的双驾老车，沿着官行而来。老动作迟缓，即使驾车的差役不断着鞭，车仍旧摇摇晃晃，步履蹣跚。板车上拖着数只大的木桶，四个木每回转动，就将路面黄土从车辙向外溅，由此可知车有多沉重。

    「相传，北新桥那儿的古井，是个『海』，」老兵是这皇城底来的老本地，见那新兵一雾，忍不住提，「京城的地透过海与大海相连，地混杂了一半海，所以城里打来的井全是苦的，咱们贫民百姓喝这苦就罢了，皇里的贵人们哪能受得啊。打从太宗迁都以来，皇里每日的御用，都来自西郊的玉泉山，由专用车载运，喏，那就是了。」

    车轆轆地走到门楼的影中，经少顷凝寂，几名守兵趋近上前。老兵掀开后一只木桶的上盖，确认是桶中装载的是山泉无误。

    「这么迟？」指挥使声问。「闭城的鐘声都已响过一刻了。」

    驾车差役连忙陪笑，「连日大雨，地上泥泞，一个不小心把车轴蹦断了，我了好些时间修葺。大人行行好，千万别让提督衙门知晓，否则小的必定脑袋不保。」

    指挥使打量了一车，手指向车后方。「是不是多了几桶？」

    「是的，大人明察，」差役低着，混不清地答：「太后里要的，说是要办家宴。我们才的也不敢多问。」

    「好了，你走吧。」指挥使随手一扬，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差役挥鞭，车重啟颠簸的旅程。

    指挥使待车行完全脱离了城墙的影后，这才大喊：「关城门。」

    城楼上的守兵传声：「关城门！」

    城里的士兵用力敲响城门上悬掛的云牌，代表北京城门已关，宵禁开始。

    铁製云牌鏗鏘声回盪在城楼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