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天空现异象。百姓们盛传有异兽在云间盘旋，可能是亡国之兆，还有人绘声绘影地说，看见异兽从天而降，吞吃了夜归的人。

    寒冷而多雨的天，应天府没有一丝意，知府沉孟季由议事厅望向院回廊，细雨从簷滴落。如此冷鬱的日，总会有几个好端端的人忽然疯癲，像着了似的，原本家的男人突然拋弃妻小，一去不回；原本温和良善的人突然手握凶，衝人多的市集，大开杀戒。南方人把这病叫作「桃癲」。桃开，惑得人都疯了，溃了。

    湖衣现在何？他的独生女失踪已有月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今依然成谜，即使有位自称睿靖王府门前来报信，只说她一切平安，箇中枝节却无法详述。思及女、以及日夜哀泣的夫人，他心如刀绞。

    「大人，医药和乾粮都已备妥，是否即刻发放？」府通判顾牧斋立在厅门前听后指令。

    「老友，」沉孟季轻叹一声，「你有何见解，就直说了吧。」

    顾通判摇摇。

    此事玄之又玄。

    三日前，一队镖车停在应天府衙外，镖师表示是受人委托，送来賑灾用的米粮，要门房遣人面收。

    当时沉孟季正为筹措賑粮一事发愁，听到此事，立即与顾牧斋一后一前地步府衙。

    十辆满载乾粮的大车，车甚至还有两箱银锭，全数拨于賑济，此行此举如在大旱之中，降甘霖。

    「有了这些钱粮，便可解决城中灾民的燃眉之急。」顾牧斋激动言。

    沉孟季虽然激，仍不免心生疑虑。

    朝廷迟迟不旨放賑。灾民贫病迫，日日都有人因飢饿或疾病死去，义庄堆满无人收敛的尸首。虽然沉孟季曾号召全城居民一同济贫救困，但是金陵城中富可敌国的王公贵族、富商大贾在此危急之际全都一不，无意賑灾。

    应天府境，何人有此等财力？又有善心愿意济世渡人？

    沉孟季询问一名镖师：「贵镖局是受何人所託？」

    「回大人，本局受託运粮，东主不愿透其名，只说送到府衙，为賑灾粮餉。我们拿钱办事，其馀的不便多问。还请大人明察。」

    如今想起，沉孟季仍为这批来歷不明的賑粮到不安。

    「大人无须忧虑，」顾牧斋回：「善人知，不是真善。或许送来賑粮者，就是为善不人知而已。」

    沉孟季摇了摇，「江寧一带，何人有此等神通，蒐罗诸多粮，又不洩漏半风声？」

    顾牧斋向来足智多谋，此时他却无言以对。

    「救人如救火，还是先放賑吧。」沉孟季叹了气。

    §

    一混杂着汗、腐烂、和牲的气味，瀰漫在空气中。差役赶着搭建木棚，好让灾民暂时有个栖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