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空气中有的腥咸味，不是鱼蟹，更像是……血的味。

    老渔夫在扁舟上嗅了嗅，这般夜里，星黯淡无光，连风都沉默，如此，那一味是从何送过来的？

    他向湖边的茅老人庙默念祝祷：「老哥哥，您可得保佑我今儿多捕几条鱼。」

    他划动桨櫓，其实玄武湖周围是禁地，不准捕鱼，只因湖上的樱洲岛建有的黄册库，收藏全国籍赋税案籍，寻常百姓禁止靠近，可如今这世不好，他不冒险来捕鱼，明日一家大小就得饿肚了。

    他将鱼饵装在鱼鉤上，再拋湖里，漫的夜，他现能的只有等待。他再度望向茅老人庙。

    茅老人本来也跟他一样是个老渔夫，当年洪武皇帝巡，见玄武湖景山清秀，突发奇想，决意在湖畔建造黄册库，乡绅茅老人上諫劝阻，言明玄武湖周围老鼠很多，在此地造库，就怕不多久黄册全数被老鼠啃。朱元璋睛一溜转，对茅老人说：「你这茅老，『茅』与『猫』同音，就为你建庙，在这儿帮朕镇镇老鼠吧！」

    不久后原地建起一座庙宇，茅老人被禁闭在庙堂的地室中活活饿死，成神。

    呸，朱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渔夫在心中暗骂。

    金陵城翻天覆地，大批官员被西厂太监关押，换上一群新官，这些新官面目狰狞，一上任就狂增赋税，啃了百姓的骨之后，还要骨髓来，简直惨不忍睹。

    想来朱明王朝的末日将近了吧？！

    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波，静謐的有些不寻常，连平日常在湖边觅的夜鷺也不復见，让老渔夫有些纳闷。

    今夜看来是不会有收穫了。

    老渔夫才刚想着收饵，却看见距离船二十尺不到的湖中，突然冒大的涟漪，他心知不妙，了桨想划回岸边，背后声夹带风声，忽然一阵丈的墙拍过来，掀翻了他的扁舟。

    他抓住翻覆的扁舟，在起伏不定的面上载浮载沉。

    两隻金黄的珠先探面，然后是满青绿鳞片的，老渔夫吓得魂飞魄散，拚命地划动四肢，再回望时，崢嶸的绿龙已伸湖面，祂大一张，发旱天雷般震耳的吼声。

    这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