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这日嬴政退朝后，无意中看见墙外的一株枯枝上，开了今年的第一朵桃。

    他忽然意识到，冬雪消，已经开了。

    李斯原是跟在他后，待回到书房再将早朝不曾商定的事务细细探讨一番，此时见了嬴政盯着那朵桃微有神之意，便上前：不想这外的桃竟开得比早许多，却不知久居中，倒要错过多少良辰景了。

    嬴政闻言，回定定地看向他。

    心知他这是待自己说去，李斯便拱手，直言：陛已有大半年不曾了，兴许也该看看，这外的日，是何模样。

    嬴政闻言沉片刻，实则李斯此言，倒着实有几分合他的心意。在看到那墙外的桃时，他一瞬便动了再度巡的念。

    一统六国之前，他是惯于上驰骋，征战四方的，故而如今倒也着实不甘于久居于这中。

    他此时嗯了一声，却也并未立即置可否，只是足要走。但方迈一步，又忽然顿住步回看那桃。

    将那朵桃折了，带回去。略一迟疑，他对贴人吩咐。

    恭喜公李斯步扶苏房，一看见桌上瓶那分外夺目的桃枝，不由得明显一愣。

    桃虽还是朱粉的泽，然而边沿已然有些微卷，回想起近日去嬴政奏事时，倒当真不见了那桃。想来不知何时，竟是到了此。

    见李斯话陡然顿住，扶苏放手中的书简，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看那有些残败的桃，他清了清嗓，若无其事：不知廷尉方才所说，扶苏何喜之有？

    恭喜公，陛已然命筹备的东巡一事，想是用不了月余，便能发了。李斯回过神来，心中虽微有思量，但目光却不再照顾，并且随行之人，恰有公在。

    前者对于扶苏而言并不意外，然而后者在自己好准备请求同行之前，嬴政便主动自己相随，倒着实有些乎意料。

    不过也好，如此顺利，反而省去了一番麻烦。

    扶苏闻言面十分平静，对李斯拱手笑：若非廷尉从中斡旋，此事又怎能如此顺利？

    公过奖了，想来陛着意让公随行，到底还是对公分外重的。李斯笑，如此还望公早走准备，日后之事只可惜臣却是莫能助了。

    倒也并非如此，扶苏看着他一笑，顿了顿，面却忽地肃然了许多，实则扶苏还有一件天大的事还有劳廷尉帮忙。

    仲时分，嬴政安排好朝中政务，便带着诸多随从再度东巡。此时不论是还是外，都已然是繁华盛开的光景了。

    从窗外收回目光，视线便自然而然地定在了窗边的桃枝上。距嬴政赏赐已然足有月余，早已枯萎殆尽，鲜妍明媚然无存，唯留一个皱不堪的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