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4）

    姜书绾提的几个疑问，张师爷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不是溺死亡，也不是死后被人抛尸。她抠些许泥土在手中细细研磨，放在鼻息嗅了嗅，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尸周，溺毙而亡者四肢弯曲，但你看他双脚绷直，脚尖向，且脚底板肤也没有现褶皱和发白的迹象。

    那为何又确定不是被人抛尸？周肃听她一番分析，亦是好奇，素来不多话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发问。

    他手中的泥沙不是来自关河之中，你们看姜书绾将那些泥土的碎屑递到他手中：死者指甲隙中的泥土粘腻，来自河边，如果他是被人抛尸中，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些泥会被冲走，最多只会剩沙，不会有这块状的新鲜泥土。

    百姓被衙役拦在外，只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但却看不见他们手上的动作，一个个焦急地伸了脖往里探，想知这位女官发现了什么。

    姜书绾起，拍掉手中的泥：这也证明了他中浸泡的时间不久，河冰冷再加上尸已经僵，所以这些残存在指甲中的泥才没有被冲刷掉。

    听了她一番分析解说，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认同她意见的人不在少数。

    提刑狱诸事千变万化，各类案件错综复杂，同一个罪犯也可能有不同的作案方式，万不可照搬教条，尸表象是死者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讯息，只有认真倾听，仔细分辨，才能听懂尸的语言，从而找真相。

    这一番话，姜书绾似乎是对着张师爷在说，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却又好像对着天地在昭告她的决心。

    百姓听得清楚，纷纷鼓掌叫好。

    谢植在堂上坐着，只觉得此刻姜书绾周好像有一圈光芒环绕，不由自主地被她引了去，而凝视着她时，她恰好也看向自己，目光在空气中汇，地缠绕在一起。

    人群之中，注视注视她的目光众多，她却偏偏只看着自己。

    谢植心中无不得意：绾绾这样优秀，这世上除了他，试问还有谁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