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来安我，倒让我觉得心更复杂。”黎灵鸢转去望路边的杏树，故意不看他。

    巳今的视线转向她，“光自然不会暗淡，只是人却易被脏污侵染，我为保人族而除妖族，为躲因果辟无光妖境，可叫黎儿失望了？”

    他中藏着数千年的过往，望向她时总会压得她呼一窒，连光都不能照亮那漆黑的重，尽如此，黎灵鸢还是直率地迎着那双，“我去过启亡山，那里葬着无数修士与大妖的尸骨，有数万的石碑土坟，若你不手将妖族驱逐，人与妖怕是会无止境地斗去，直到赶尽杀绝才罢休。知了中断那场大战的前辈就是你，我哪里会失望，喜还来不及。”

    “有时我还真想将你藏起来。”黎灵鸢叹，但也只是想想，她还是破了空阵，将巳今从阵中放。

    “外面光很好。”巳今抱着她坐在院的藤椅上，抬直直地望向上空的太。黎灵鸢看到他中倒映着太的廓，却没有映太的光。

    巳今理好她有些散的发髻，说：“会，但你放与不放，以那狐妖如今修为都不会被困太久，离开妖境只在早晚而已。”

    巳今拍拍她的背说：“万事自有定数，凡界人妖纷争，飞升上界后还会起事端，檀妖修成妖神仍嗜杀成不加收敛，无光妖境终有毁坏之时，凡界与上界障也会崩塌，或许有一日天溃灭，会收回世间灵气，仙与妖都不复存在，既然终有湮灭之日，一切都是必然发生，娘无需忧心难过。”

    巳今端正地坐在椅上，细嚼慢咽地吃着她买的饭。连吃饭也是这般赏心悦目，黎灵鸢看他看得神，直到他吃完了还在呆望着他，被巳今一把抱起，才慌忙抱住他的脖颈，“什么？”

    过了一小桥，行人渐渐少了，黎灵鸢的步也慢来，回望着巳今，“还未与你说，我离开妖界时放走了元施他们，可会引起什么？”

    还没走几步，午时的鼓声便敲响了，桥的商船开始往来通行，站在船上的卖家吆喝着，桥边的买家在讨价还价，黎灵鸢想起此地的午市会开放路，商船会运来许多异国的奇珍，登时也顾不上旁的，拉着巳今去看商船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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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辛苦。”黎灵鸢牵着他了宅院的正厅，桌上摆着各菜肴，她怕巳今吃不惯，只买了些清淡小菜，巳今的发不似从前那般黑亮柔顺，她还买了蒸鱼，民间说鱼养发，也不知真假。

    黎灵鸢见他穿这衣裳显得格外清隽俊，莫名幻想起巳今穿着宗门中银红的媚修袍的样，本就足够勾人的他怕是会更加摄人心魄，如若巳今以媚修姿态在宗现，怕是全宗上学媚修之术的弟要翻几番了。

    “就连太光辉也会暗淡么？”黎灵鸢小声嘀咕。

    腰间的手臂环得了些，巳今喃喃：“念念无住，离因果断，喜怒摒弃于心，磨灭人方可得，若心如死灰，通天修为于我何用，世间生灵又与我何。我终于明白，在这与娘相伴的当，才是为人一世应当珍重的受。”

    “那时元施给我这个，说是以降骨术可防狐妖作恶。”黎灵鸢拿骨笄，巳今只看一便将其折断，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碎了，对她说：“这不是妖骨，是兽骨，其上刻文是咒，却不是降骨术之咒，倒像是追踪术的咒文，娘往后可不要随意收他人给的东西。”

所修法门相应的统一袍，为以阵法见的万法宗的老祖，巳今所穿是与她相同的白阵修袍。

    如今他们只是一对生活在凡间的寻常夫妇，妖之事便留着让那些大宗门派烦恼好了。巳今从前作为今安君背负的已经够多，往后她与巳今只有短短数十载的余生，而这数十载不知不觉又少了半日。黎灵鸢挑选着商船上的珠饰衣料，想着一会儿午该吃些什么，实在无暇为天担忧。巳今瞧她心好转，嘴角也沁着些笑意，许多过路人无意间瞥向这对夫妻时都惊其艳，为之驻足片刻，默默叹，可惜要为生计劳作，没能仔细欣赏，便又投忙碌，匆匆走过。

    巳今被她拽着跑起来，衣带与袖都被带起的风得飘扬，从僻静的院落一路行至嘈杂的人声中，街上闹拥挤，黎灵鸢灵活地穿行其间，速度虽快，也未叫他的衣角沾到行人半分。

    “可喜可贺，郎君总算想通了。”黎灵鸢亲亲他的侧脸，从他怀中，拉着他走院门，“我们去街上看看。”

    黎灵鸢看着地上的碎末，心低落了几分，她本就不常与人打，也极不善辨明他人之是真心或是假意，可这次竟上了元施他们的当，放了可能会为祸人间的大妖，实在惭愧。

    在四方的小院里，池中锦鲤游动，上空朝照耀，院草繁盛，巳今没问他们何时回到人间，这里又是何，只了句：“辛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