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喝到三分微醺，神志还清醒着，噗嗤笑了，“想要借酒装疯，也没人喝果酒啊。”她半真半假地说，“真的是梦。南柯一梦，大梦醒来独怅然。”

    坐车里，喃喃地说了句，“我说修了二十尺，他便说要修三十尺。”

    “嗯？”裴显停了筷，视线转过来。

章御史是不熟军务，胡弹劾；你是心疼你二姊，公报私仇。”

    解释不通的事，她索开始耍赖。

    姜鸾边听朝廷的八卦边喝酒。

    夏至听得满雾：“公主说什么二十尺，三十尺的？”

    谢征沉声，“此事重大，需得联合其他几勤王兵，筹划调度不容易。各位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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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鸾看着看着，开问他，“裴小舅。”

    各方将领接了勤王令，领兵赶来勤王。但朝廷应允的封赏至今没拨，连军饷都不足。

    姜鸾今天拿酒当解渴的喝，喝得实在有多，被夏至扶着，摇摇晃晃地上了车。

    “你初来京城的时候，脾气也没那么坏嘛。怎么后来越来越少笑，越发沉了。”

    后来，当然是前世里她看见的那个‘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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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腾龙军大营的中军帐里，火把通明，照得亮如白昼。几位亲信幕僚和将军围坐一圈，谢征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封里刚刚传达的密信。

    姜鸾的微醺酒意清醒了三分。

    姜鸾打蛇随上，接着往问，“远不止这个数吧。多来的数目，小舅是自己吞了，还是老实上缴给朝廷了？”

    领受了朝廷天恩，勤王军自当营退走。

    “圣人亲笔手谕，寻了忠心之人冒死送城。许勋爵和厚赏，命我们为臣的听命在城外举兵，清君侧，除权臣。”

    他扯了扯，一个似笑非笑的神。“阿鸾，借酒装疯，埋汰你小舅呢。”

    裴显瞥了她一，继续喝酒，淡定，“够了。”

    “大事小事，半分不肯让。这么独断的，怎么叫他投奔我。”

    “但朝廷没钱啊。”姜鸾边吃边听着，“我都知。城外那几位节度使不知？”

    裴显正在吃同样的羊锅。他显然极中意这辛辣大菜，吃的动作虽然斯文，满锅的羊已经见了底，吃几羊，喝一酒，意态闲适，眉宇惬意，这顿午他吃得极满意。

    问题同样问得过界了。裴显也装作没听见，不加理会，把话题转开了，“只见你喝酒，怎么不吃菜。”

    姜鸾的早就被茱萸羊锅给辣得麻木了。

    几路勤王军不肯退走，就是在等朝廷把封赏军饷给拨足了。

    中午的一场便宴，看在好酒的份上，算是宾主尽。中途抛来的八百实封的话，双方极有默契地都不再提。

    “朝廷不是没钱，每年国库的额赋税摆在那儿。只是如何调度的问题。再说了，将士们浴血拼命，摊在每人上的封赏，其实也不算多。说朝廷发不封赏钱，他们是不信的。”

    今日难得闲暇，他细细地解释给她听。

    “小舅这回抄家，抄来的够不够十万两金？可不可以发勤王军的赏赐了？”

    “昨夜梦。梦里梦见了五年后的你。”姜鸾比划着，“那时候你三十了。眉整天皱着，皱成的川字，比城外那位谢节度的眉皱得更，人就显得沉。”

    “只是勤王军的数目多。城外八万，城八万，算来的赏赐要十万两金。”

    她回忆了片刻，往后仰，学着扯一个笑不笑的表，“看人时经常这个动作。说是在笑吧，更像是冷笑。被你盯住的人，个个都瘆得慌。和你说完话去，回时经常背后冷汗了一片，被你吓的。”

    他嘲讽地笑了声，“抚恤，耕，北方蝗灾，南方涝灾，要用钱，圣人又调走了四成赋税。筹不十万两金的赏赐，就一直往后拖，从天拖到了秋天。拖着拖着，每月的军饷还得照发，越拖越穷。”

    喝得有多了，脸颊绯红，说话开始没有顾忌，往前探，乌黑眸里亮晶晶的，

    了夜的初秋夜晚，天逐渐暗沉去。一弯月挂夜空。

    姜鸾摇了摇，往后靠在侧璧上。

    裴显当面算了一笔账，“勤王军将士的赏赐安抚，普通士卒赏铜钱五贯，绢帛一匹。校尉以上赏赐翻倍，将军以上赏赐再翻倍。最多一等的赏赐，也不过是五十贯铜钱，绢帛十匹。”

    裴显一挑眉，“后来？”

    果酒再清甜也是酒，后劲上来，她有乎乎的，手肘撑着案，歪着看对面那人。

    裴显又喝了一酒，放酒杯。

    他锐地抓住不对劲的字，“后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