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的提盒放，放在姜鸾面前的案上。

    “今日得晚，路过城东珍香斋，正好碰到一屉四宝蒸饼刚笼，顺手买来了，殿尝尝。”

    城东珍香斋的四宝蒸饼是京城名的糕铺，每天刚开门就有的人龙排在外。

    京城的所谓‘蒸饼’，式繁多，有包馅料的，不包馅料的，个有大有小，只要是上竹屉隔蒸熟的面，一律叫蒸饼。

    珍香斋的四宝蒸饼，名就名在面得巧，小巧玲珑的四粒薄馅蒸饼，有羊馅的，芝麻馅的，鹅脯馅的，菘菜馅的，统共售卖二十来馅类。

    一小屉蒸笼里四个蒸饼，四不同的味，成牡丹、芙蕖、月季、墨、兔儿、蝶儿，寿桃等各巧形，讨巧又讨喜，价钱当然不是寻常百姓负担得起，在京城世家勋贵门第的女眷中负有盛名。

    姜鸾听过四宝蒸饼的名，没吃过。她轻轻地咦了声，倾靠近过去，打开气腾腾的百宝嵌梨木提盒，稀奇地打量着各式巧蒸饼。

    打量了半天，她拿筷夹了个兔儿拜月的蒸饼，咬了一，是羊馅的，腾腾香。

    嘴里吃得鼓鼓的，边咀嚼着边商量，“卢四郎回来了，把人安排在东歇息几天，由东禁卫看守着，没问题吧。”

    裴显撩袍坐在对面，啜了新送上的茶，“当然可以。”

    他今天格外地好说话，还破天荒地一次带了外的吃给她，姜鸾咬着蒸饼的同时拿角余光瞄他，试探地又问了句，

    “京畿坞堡里被死士杀了毁容的主事之人，如今尸在兵元帅府里，你死活不肯让我瞧的那个——份追踪探查来了？”

    裴显并不瞒她，脆地一，“查来了。”

    “谁谁谁？”姜鸾大兴趣，咬蒸饼的动作都停了。

    裴显端起茶碗，啜了茶：“贺游。”

    姜鸾一怔，是个陌生的名字。“贺游又是谁？”

    裴显开始从容喝茶，不应声了。

    姜鸾咬着鲜香的馅蒸饼，边吃边盯着他。拿官场上混来的话术对付谁呢。

    回答了她的问题了吗？回答了。

    答了个名字，来历一律不说，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吃完了一个，筷尖随意地拨着提盒里其他几只巧的样，姜鸾说，“不肯讲是吧。无妨，我手里有人。文镜的兵有十来个是军里探哨的，我自己查。”

    裴显终于开了。

    他劝诫说，“殿稍安勿躁。贺游上的线索不少，已经牵扯了背后的人，这几日就会有眉目了。”

    姜鸾，表示听到了，开始吃第二个蒸饼。这回是芝麻馅的，店家拿油炒制过了，一咬，芝麻香气飘散老远，吃得满甘香。

    裴显看她吃得满足，不动声换了个话题，“卢四郎黑了不少。”

    “是啊。”卢四郎这次被抢回来，跟之前京城时的对比太过烈了，姜鸾惋惜地叹了气，

    “人也瘦了。原本多俊俏一个少年郎，现在又黑又瘦，看起来有磕碜。听说被那群人挟持着，在荒郊野外辗转了一个月，餐风宿，又时刻提心吊胆的，伤损容貌啊。”

    裴显赞同，“东里的得致雪白。卢四郎如今又黑又瘦，和得丝毫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