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煞有介事地宽：“不要，牙不去，恒牙不来！牙多只跟着我们十来年，恒牙可是要跟我们一辈的。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不如怜取前牙！”

    大家都是国监里读书的，哪有不畅想自己金榜题名后平步青云、步步升的？

    文哥儿是很乐于朋友的，虽惦念着元守直家的粉浆饭，坐到席间却是没冷落任何人，和每个人都聊得很，还很豪气地拍拍自己鼓鼓的小钱袋说：“大家敞开了吃，汤圆够。”

    文哥儿自有一理：“是我自己想练字才去摆摊的，别人为什么要为我这手丑字钱？”他怕大伙吃不尽兴，又把李东他们说要给自己包月的事讲了来。他可是有一整个翰林院当后盾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了王守仁预定好的店，给文哥儿自我介绍了一番。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跑街上“回馈百姓”去。

    不什么时候，一大群青发的年轻人凑一起总是分外引人注目的，加之他们年轻无忌惮，说笑也没避着旁人，一路上便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元宵假前国监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旁人也是知文哥儿在这条街上摆摊的。他们着说：“别人代写书信都是赚个辛苦钱，你倒好，还自己贴钱去。”

    文哥儿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才认真打量起相对比较寡言的元思永。

    那阔气的小模样儿听得大家乐到不行。

    这小真是从小泡在学士堆里大的快活小孩儿！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且他们还年轻，上还没那么多常年浸在圣贤书里的迂腐气，不至于谈到前程就假惺惺地说“当官不当官的不要，主要是想为百姓事”。

    于是他们又赶在汤圆上桌前把文哥儿的宝贝冰灯传看了一遍。

    要不是文哥儿在旁边很心疼地叮嘱说“大家看看就好，可别摸化了”，他们怕是要番实践广大群众碰上吉祥图案的悠良传统：上手摸一摸，摸到它光可鉴人。

    人晏相公听他这么瞎改一气，怕是要从棺材里来打他一顿。

    要知文官的一品官服上绣的是仙鹤，武官的官服上绣的是麒麟，这环绕期间的云雾瞧着都像是一品大员才能用的玉腰带！

    元思永是真的和元守直有像，五官得周正，只是话很少，只有话茬到了他上他才会接上一两句，且都是言简意赅地应和。

    将来他们朝为官，不知会多羡慕官袍上缀着这鸟兽的官袍！

    只听过“不如怜取前人”的，哪来的“不如怜取前牙”啊？

意识把自己两排牙齿上叩了叩，很是慨地说：“我牙都没了，真可惜没来得及对它好。”

    这个传统不知从何时起的，反正这“摸什么”行为以及相关宣传在后世广泛存在于各大旅游景之中

    见他们笑得这般畅快，不免都有“年轻真好”的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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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思永难得地多说了句话：“你的压岁钱不是要拿去摆摊代写书信吗？”

    别的不说，光是李西涯这个老师就足够让人的了。

    这灯瞧着仙气缥缈，宛如冰雪仙境，可又不失俗世愿景。

    既然提到了摆摊，文哥儿便又把自己的“一品灯”拎了来，给大家欣赏一上的仙鹤麒麟。

    这么一说，大家都忍不住羡慕起来。

    当初都是他们自己愿意掺和的，挨打挨罚都是他们合该承受的后果。要不是王守仁说吃个汤圆不了多少钱，他们都不会让个半大小孩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