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一一应。

    直到程伯发前，兰时才将自己那封信到程伯手上。

    程伯看过去时，兰时尽力平静：“烦请程伯，将我这封信，到太殿手上。”

    程伯了然，揶揄：“娘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将这信送到太殿手上。”

    这话说得兰时面颊微微发红，忍不住辩驳：“绝无私事。”

    程伯一笑，如同看自家窦初开的小女儿，行军礼后，趁着天尚早快加鞭。

    “姜兰时。”

    猝不及防被了大名，兰时回，吴钩站在府门正中，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在京时的少年意气。

    底的颓丧和满的郁气，都让兰时觉得似曾相识。

    永夜关一役后，她家里所有人都是这般模样。

    “你——”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

    吴钩一双睛直直看姜兰时的睛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气，问：“我叔父和突厥有勾结对吗？”

    兰时愣住，不成想吴钩竟然有这么锐。

    “也不算。”兰时纠结着措辞，她实在不擅安人，几番琢磨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

    “你别蒙我！我只是临阵经验少，但是我不傻！”吴钩爆发了他来北境后的第一声怒吼。

    吼这一声后，吴钩抱着慢慢蹲去，泪到袖上，不肯让姜兰时看见分毫。

    他原是京城里最骄傲的少年，也曾有过鲜衣怒，风得意蹄疾的时刻，自恃份瞧不上烂泥一样的沈初霁一，他总觉得自己将来可以成为像他叔父那样的人。

    他以为，来北境的所见所闻，是磨砺，是他往后军乃至仕的筹码，结果，现实却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一段时光，他奉若亲父，努力追赶的那个人，是整个大凉的罪人。

    信仰坍塌，不外如是。

    他在北境这些日，是亲看着北境将士如何困在这愁局中还拼命训练的，昨日的夺城，他也是亲经历过的。

    富贵乡里到现在，终于了这个苦寒残酷的军营里，结果现实告诉他，造成这如今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至亲。

    何其讽刺！

    原来痛到，连哭，也是哭不声的。

    吴钩这么大也没哭过几次，在家时，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从没有一件事让他觉得难办。

    今天这一遭，要让他把这一生的泪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