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恨不得自己是聋的。

    燃着的木炭爆噼啪一声。

    气氛冷来，文太傅撑着没在兰时面前失态。

    “太傅可别同我说什么来世偿还的话来，也莫说如今这般，是在自苦谢罪，我可听不得这伪君的辩词。”

    兰时戳起人痛来，又快又狠，文太傅连辩都辩不得，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让人本无从辩解。

    “那说辞，太傅还是留着说给自己的门生听吧，毕竟，他们不是已经为着太傅这满手鲜血的罪人讨伐过一次了？”

    除却对着突厥蛮，兰时也甚少这般疾言厉，哪怕是对着仇人后辈吴钩，也不曾有过。

    “太傅是觉得，自己将从前往事一并担了，便能赎罪了？还是觉得将自己磨刀石磨太殿手中那柄未开刃的宝刀便不亏欠，居功至伟了？”

    文太傅的确是这两重用意，但如今被兰时来，反倒成了他别有用心的算计。

    “前一重是否自本心，唯有太傅自己知，但我亦可告诉太傅，赎罪，得同被害的那一家，受到同样的对待才算用了心了。后一重，您这一块磨刀石，磨了双刃，不仅让太殿斩向了朝堂更斩向了自己，你让殿拿你，公正严明不偏私的储君，可同时，你也让他成了受人非议的孤家寡人。”

    现在活着的人里，不论在朝还是在野，终究还是受过文太傅恩惠的人更多些，苏尚书冤惨死这许多年，而在这许多年里，文太傅辞官治学，桃李满天，若是将来陛诏喻发去，陈清来龙去脉。

    兰时都可以想象究竟会多少人上表请求轻判。

    文家，看似动摇基，可却又好像并不曾失去什么。

    文太傅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兰时本不关心，她只想，让整件事都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去走。

    文太傅看向兰时，底有兰时看不懂的意。

    文太傅心底忍不住赞一句，“好个有有义的小娘，原来是为执玉撑腰来了。”

    “太傅可能在这里关久了，还不知，太与陛都未曾对外说起拿太傅狱的因由。”

    文太傅的脸终于变了，他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枷来到门边与兰时确认。

    兰时也如他所愿，“您没听错，太殿一人担起了擅拿太傅的所有非议。”

    兰时轻嗤一声，“一切都如太傅所料，他快要成为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