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的铅笔在纸面上动。

    斜后方传来清脆的提示铃声，显示有邮件──或者是讯息──来，但杉充耳不闻。无数的草图散落在工作桌上，空间放不的就堆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杉画到一半，停笔，略为思考一，弯从纸堆里面几张裙的图样，拿在前比对。

    每个人的画法都不一样。杉想起以前在学校里，他的同学赖橞芯和木政浩在画设计图的时候，起笔的习惯截然不同，赖橞芯总是从块开始，她说那是因为她最先想到的都是她想要营造的「印象」；木政浩则是从骨架开始，他对模特儿的动作、或者是展场搭架的结构特别，最讲究的也都是架构的细。专门设计珠宝的欧文又不一样，珠宝饰品的选择限制意外的多，欧文的委託人有时候会拿着对他们有特殊价值但与本人形象完全不同的珠宝来要求设计，杉就见过一位虎背熊腰的委託人带着一颗粉红鑽石上门，希望欧文设计搭这颗粉红鑽石的戒指。那份工作确实让欧文伤透脑，他后来还跟杉说「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至少不你什么，你的委託人都得乖乖地穿」。

    「我可不会这样讲，你知，官夫人跟女明星的要求最多了。」

    「可是起码她们会把决定权都给你，由你决定哪风格适合她们啊！」

    杉看着前的草稿，心想现在就跟那个时候，跟他回答欧文说「我不会这样讲」时一样充满不确定。

    「原」已经顺利上市，也普遍获得好评，杉除了一整组的衣服之外，也设计了搭的件，包括手提包、肩背包、丝巾，帽等等。除了成產品上市的作品以外，他还为「oalysia」接了好几级订製服的案，最近一次的礼服作品被一位夫人穿着参加了接待外宾的酒会，除了被记者评为「紫罗兰调与波浪状剪裁显得雍容大度又不失优雅」以外，那位夫人还为自己博得了「用国產品牌」和「对国青年创业家有正面鼓励效果」的誉。

    那些新闻，杉自然都有看到，行销组从来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李夏后来又替亚莎、亚莉还有杉接了好几个专访，让两位欧氏的公主在财经杂志上畅谈她们的创业理念与经营模式，不过，与她们相反的是，十个演讲与访问的邀约当中，杉只接了一、两个。与其对着麦克风跟录音机讲他的设计灵，他还寧愿关在房间里画图。

    杉习惯的笔方式，是先从模特儿本人开始，他习惯先研究「要穿这衣服的人是谁」，然后才去决定设计图应该怎么画。就像那位夫人，杉看到她的照片，看一段她陪丈夫参加典礼的新闻，还请她亲笔写对于衣服顏的喜好，判断她希望自己看起来有华贵气质但又不愿意太多钱、希望在不会太多的预算达到最佳媒效果，才选用了比较传统的剪裁设计，以及看起来会很有华贵的调。

    但，亚莎则是另外一不同的类型。

    杉有很多机会近距离观察亚莎的为人，他看得「欧氏的公主」在女人的名号之，骨里依然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不缺钱、不缺名声，大分时候也不缺权力，称她为「温室里大的千金大小」也一都不过分。她唯一的问题就是双亲。她从小看着父亲一夫多妻的扭曲关係大，现在事业又时时受到父亲侧室的涉，自然而然就希望能有个大的助力，能她的依靠，让她不至于受到来自家权力斗争的威胁。

    这样一个纯洁而且伶俐的年轻女，与她的形象相符的结婚礼服──

    杉又自然而然地想起百合。纯洁、优雅、贵的形象，用在亚莎上毫无问题。

    杉叹了一气。他的铅笔慢慢地在纸面上留黑的痕跡，试图描绘百合的形状，但才刚开始，杉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停来。再画几笔，他乾脆把整张纸从素描簿上扯、以少见的自暴自弃将纸狠狠成一团、往工作室的角落远远扔开。

    「……不行，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