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亮屋的灯，环视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离开这间屋数月，但觉起来，跟上次飞去参加时装週差一星期时差不多。他把随的黑背包搁在起居间的椅上，平常很少带在边的一个大行李箱放在椅脚边，提着购袋走厨房，上电冰箱，将麵包、火、蔬菜、和收冰箱，接着拿扫把和抹布，开始打扫。

    数月前他离开的时候，把屋里的私人品包素描本、草稿、参考资料等等通通都装箱寄走，冰箱里的也都清理掉，整间屋跟当初他租时几乎一模一样，然而，他并没有就此退掉租约，而只是设定以自动转帐方式缴付房租。

    若是问杉说，假如他没有打算再回来，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留着这个「住」？那么杉可以想非常合理有说服力的理由，比方说，他目前还是「oalysia」的设计总监，就算公司允许他时间不办公室，为员工与合作对象，他总还是必须要回来。

    不过，这并不是主因。

    但是杉留着这个「住」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打扫了杉两个小时。他接着从背包里取素描簿和笔记型电脑，走工作室，在桌面上摊开亚莎已经看过并且同意的定稿。件的定稿留在欧文手上，剩的衣服和件，他必须要自己，这也是他留着这间公寓的另一个原因：在完成之前，需要有机会让亚莎试衣并且作微调。

    他才刚把亚莎的礼服和件一件件在模特儿上架设好，清脆的电铃声就响彻整个空间。

    杉皱起眉。

    跟之前每一次回国时一样，他这次也没有跟任何人代行踪，这当然不是说他的亲朋好友跟同事不会关心，木政浩和赖橞芯已经写过好几次邮件，说『你次回来时少在那边偷偷摸摸，我们非揪到你吃饭不可』，李夏的邮件也抱怨『总监，每次的访谈都是视讯或者电话很无趣的，我需要新的照片，拜託你偶尔回来一好吗』，亚莎和亚莉的每一封信也都多少会以明示或暗示的方式问他什么时候回国，亚莉比较蓄，不会积极追问也不会，亚莎则比较不遮掩，就像她上次写来的那封信一样，她很明确地跟杉说『希望你早回来』。

    针对每一封信里的关切，杉的回答多半都是避重就轻，特别是亚莉和亚莎，他从来没有明确地跟她们报告过自己的行程。亚莎知杉大致的工作度，也理所当然地明白最低限度等到要试衣时杉一定会回来，但也仅止于此。杉没有把日期告诉她，没有过什么约定。

    除了亚莎和亚莉之外，信箱里偶尔还会现来自第三个人的信，但那第三个人与亚莎和亚莉不同，不会问问题，而且每一封的容都很简洁。

    杉的答覆比那些信的容更简洁──他一封也没有回。

    无论如何，理论上，不应该有人会知他今天回国。

    杉决定当那个铃声是上门推广宗教的人在，不予理会。铃声响了足足两分鐘后，屋里回归寂静。

    门铃声再度响起时，是杉开始工作的四个小时之后，忘记了时差也同样忘记途飞行疲倦的杉从布料和版型图当中抬起，带些不耐烦地朝门的方向望了一，三秒鐘之后，再度决定忽略。铃声倒也乾脆，响过几分鐘后就不再响。

    杉无意识地松了一气，再度将注意力转回前的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