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六】

    餐桌对面，椎笑盈盈地看着我。他看起来十分乖巧，俨然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好弟弟的样。然而我的心极为焦虑，一面装作在玩手机，一面用余光打量空中悠悠的披萨背面，还有底尖尖角上的芝士拉丝。它们此刻正被卷仰天大张的嘴中，被浑都是爆炸一样的能量的男孩完全吞噬。。

    我完全错估了一名青少年的量。我想当然地准备了自以为是的叁人，却被屈辰冽当场“这是两个女生的饭量”。

    其实，让专雇的保姆来我家饭这事，为我个人当然是不会反对的。每天都要上班，买菜只能通过小程序比价在排队等卫生间的间隙空解决，这况还能每天班后开开心心地给椎“心晚餐”，那肯定是假的——倒也不是说完全不用心，而是我知实际用餐人只有我自己。椎只是在能量的转换工作，他的胃用屈妈妈的说法来说就是“你弟弟的胃太小了，我简直不能想象这个年纪的男生只能吃这么一。你们家平时都些什么菜，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准备的吃的不合胃？”

    我只能推说不是，这是椎天生的。屈妈妈当然会觉得他太瘦，但是无所谓，对于椎来说更多的只是消化的负担，又或者……“储备一些也行，你想喝他们家的海鲜粥吗？”被我无地打回去，这是把我当什么啦？！椎固然秀可餐，但又不是存储应急的冰箱。

    “总要正餐，视频拍照给你妈妈看吧。”椎顺利地解围，明明在场叁个人都听得见，却故意压低声音，“等会我们外卖，想吃什么？”

    于是才有了这个披萨。“不是说我妈不会，”屈辰冽一边吃一边糊，“但是我就是觉得外面的比较好吃。”

    椎笑，我也笑。屈辰冽就这样在逢双的工作日固定到来，背着鼓鼓的一大包作业，再鼓鼓地背回去。那些没有意义的作业，我和椎会帮他完成一分；因为椎没有额外的课外作业，而我意外还擅模仿别人的字迹。

    屈辰冽对此当然是十分满意，他甚至能在我家的会客厅拿起手柄，和椎一起玩上几局游戏。那里本来是我的位置。屈辰冽习惯了晚饭之后还有一个夜宵时间，他说自己家往往是松饼或者饼搭。我们这里只准备，但屈辰冽并不挑剔，依然很礼貌地说谢谢。总而言，是一个生惯养，却知礼貌的孩。

    然而送走屈辰冽之后，当我和椎躺在一个被窝里，椎会问我：“，一直到他离开为止，你大分的时间都在看他。你对他很兴趣吗？”

    “只是普通的小孩而已。”我说。

    “但是他很‘真实’，对吧？”椎说，“我在旁边显得失真了。”

    半晌，他忽然又一次开：“，你会喜真正的男生吗？”

    我撑着打开床的卧室灯。视线稍有模糊，椎在这尚未对焦的画面中摇摆不定。我打了个哈欠，努力盯着他：“怎么了，椎？”

    他别扭地嘟哝了一句，伸手把灯关掉了。

    我和椎会越来越像普通的弟的，大概。

    就这样无所谓地想着的我，忽然有一天晚上没有等到椎回家，也没有等来屈辰冽和耻气昂的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