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枝叶隙间，静默地望向那门。

    清冷的眉之间，尽是严冬的雪意。

    雨霖铃（六）

    雨了整夜，东方既白时才将将收势。

    倪家祖宅里的消息一送来，倪宗便匆匆披衣起，带着妻柳氏，女儿倪觅枝与儿媳田氏前往祖宅。

    “大嫂何时去的？”

    倪宗面悲，立在门外问那老家。

    “夫人是卯时去的。”老知一面用袖揩泪，一面哽咽着答。

    倪宗抬，看见门柳氏坐在床沿呜呜咽咽地哭，他目光再一扫，只瞧见一旁站着个钱妈妈，他皱起眉来，这才想起自己院以来，除了这位老知与那钱妈妈以外，竟没再见着一个仆。

    就连他那个侄女儿倪素，竟也没面。

    “府里的仆呢？还有我侄女儿倪素呢？”

    倪宗觉得很不对劲。

    “夫人临终前将府里的仆都遣散了，”钱妈妈闻声，从房中来，朝倪宗揖礼，又接着，“至于姑娘，夫人不忍她在跟前看着自己走，昨日就将她支去了大钟寺，姑娘如今正在寺中为夫人祈福，咱们这儿的消息才送去，只怕要晚些时候姑娘才能回。”

    倪宗不知这对假母女哪里来的这些分，但这当，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了，又招手叫来自己府里的知，让他带着自己府中的仆们过来张罗丧事。

    倪宗心中有气，气岑淑死前还给他添堵，明知她自个儿的后事少不得人张罗，竟还先遣散了仆。

    不过转念一想，岑淑定是知她走后，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家业便要名正言顺地落到他倪宗的手里，她咽不这气，才存心如此。

    倪宗有些得意，面上却仍带悲，见着一个小厮躬从旁路过，他踢了那小厮一脚，“青文呢？这节骨儿他跑哪儿去了？快带人去给我找！”

    “是！”

    小厮后腰挨了一脚，摔倒在地，又忙不迭地起跑走。

    倪宗在祖宅里忙活了半日，他也没等着倪素回来，却听知回禀说，倪青文正在倪家医馆里。

    倪宗赶到医馆里，儿媳田氏正哭天抢地，“哪个天杀的，竟对官人如此狠手！”

    什么狠手？

    倪宗走堂，穿窗而的光照见倪青文那只溃烂的手，他只观一，瞳孔微缩，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坐堂大夫是个有的，倪家大房的主母过了，他对这位二爷便更恭敬许多，“二爷，青文郎君这是沾了猫儿睛草的。”

    猫儿睛草是当地药农喊的俗称，它正经的名字是五凤灵枝，晒用作药，便称漆泽。

    “我自己吃醉了酒，不知摔在哪，就这么沾上了，”倪青文痛得脸煞白，说话声线都在抖。

    凶悍的妻在旁，倪青文哆哆嗦嗦的，一儿也不敢透实话。

    “老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倪宗怒从心起，指着倪青文，见他那只手血淋淋的，他把一偏，没骂完的话咽去，又促着大夫，“你快给他上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