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三）

    “徐凌，等我去了，我请你吃糖糕。”

    “你哪里有钱请人代写手书？”

    “我也有位兄，他年我许多，在家中受嫂嫂束，常有上不得银钱用的时候，”徐鹤雪主动提及自己的生前事，本是为安抚她此时的难受，但好些记忆盘旋而来，他清冷的面容上也难掩一丝怀，“我那时年幼，生怕将来与兄一般娶一个泼辣夫人，不许我买糖糕吃，我便藏了一些钱埋在一棵歪脖树。”

    徐鹤雪想了想，说：“我已经不记得它的滋味了。”

    倪素“嗯”了一声，这狱中灯烛暗淡，她望着他：“你是为我去请人写手书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还我。”

    倪素忽然声。

    倪素上疼得厉害，神思有些迟缓，却也能察觉得到，这孤魂正以这样的方式安抚她的不堪，她眶里还有些因疼痛而的泪意，扯了扯：“你喜糖糕啊？”

    政事堂，眉目清的紫袍相公在上首端坐，“今日便到这儿吧。”

    “诸位辛苦，加禄这一项还需再议，加多少，如何加，咱们这里明日就得拿个章程，后日奏对，也好教官家知。”

    “能这样快收到消息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光宁府推官田启忠带人将兄的尸与她带回城时天尚早，也只有靠近光宁府的少数人看见，能在官府里听到消息并且知她在司录司中，又如此迅速地买通狱卒来杀她，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手段。

    堂候官赶收拣案上的策论，到一旁去整理摆放。

    “那你可要放弃？”徐鹤雪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循着她的方向，“倪素，你若真要放弃，在光宁府司录司狱中，你就不会钱请狱卒去太尉府送信了。”

    倪素咳嗽了几声，嗓像被刀割过似的。

    孟云献与边人说了两句话，回见翰林学士贺童要扶着他老师去，孟云献便笑着走过去。

    她让狱卒送去太尉府的那封信其实是岑氏亲手所写，当年南边寇作，倪素的祖父救过泽州知州的命，那位知州姓蔡，他的孙女蔡氏如今正是太尉府二公的正妻。

    倪素没说话。

    “你离世十几年，在云京还有可用的银钱吗？”

    徐鹤雪不防她这么一问，他先是一怔，随即垂睫，“用了你的，等你从夤夜司去，我会还给你。”

    张敬一顿，他转，对上孟云献那张笑脸，片刻，他冷声，“你孟相公当初不是最喜

    张敬随扔一句便要走，岂料孟云献也几步跟到了门，丝毫不自己是不是脸贴冷，“那我到你家吃去？茶淡饭我也惯。”

    倪素恍惚。

    “崇之，到我家去，今晚上我夫人要锅，咱们一块儿吃。”

    她沙哑的嗓音透几分颓丧哀恸，“徐凌，若他们所说的时间推算，我兄被害时，我与你正在半途。”

比起光宁府司录司，夤夜司才是铁桶一般，外面人的手轻易伸不来。

    岑氏写这封信提及这段旧事，也不过是想让倪素在云京有个投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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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惯了茶淡饭，就不麻烦你孟大人了。”

    “会吗？”

    坐在孟云献边的张敬很沉默，一手撑着拐，将余的一篇财策看了，抬起见堂的官员走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说话，拄拐起。

    天不亮赶着早朝，又在政事堂里议事到天黑，听见孟相公这一声，数名官员如释重负，起打揖。

    徐鹤雪静默半晌，才：“一旦夤夜司手此事，自会有人让其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