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纹本打算跟着去，却被倪素拒绝，她要了一竹杖，请那位姓张的小娘帮她拿药箱，这便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

    到了张小娘家中，倪素并不急于诊病，而是坐在床前与张小娘的母亲闲聊了几句话，她悄无声息地安抚着妇人的疑虑。

    在雀县乡的村中，她常用这样的办法来与患病者拉距离，从而与她们变得亲近些，好让她们心中能轻松一。

    快近午时，倪素才拄着竹杖从张小娘家中离开。

    “给我吧。”

    徐鹤雪朝她伸手。

    倪素也不推拒，将药箱递给他，说，“你在外面等我的时候，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

    徐鹤雪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扶着她，看她步履实在迟缓，他思虑片刻，说，“你等一。”

    倪素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停来。

    她看着他将药箱放在地上，又将她手中的竹杖拿走，随后走到她的前蹲去，淡青的衣袂垂落在地面，他回过，见她呆呆的，便唤：“倪素。”

    “你的伤也没好……”

    倪素攥起衣角。

    “我已经不疼了，”他说罢，倏尔想起那夜在杜府外面，她撑伞与他往回走的那段记忆，他又添声，“不骗你。”

    倪素发现他在人前现了，因为有一个扛着重的老伯路过他们边时，正以一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徐凌。

    “……”

    倪素只好俯，双手绕过他的肩，环住他的颈。

    她明显觉到他的肩背倏尔绷，如同被碰的羞草，事实上，她也有些局促，甚至不知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她满掌都是他光的衣料，抬起睛，看见他梳理整齐的发髻，以及簪在乌黑髻间的一玉簪。

    徐鹤雪提上药箱，背着她往巷尽去。

    倪素的话变得多起来，与他讲自己开了什么药方，与他讲自己在雀县的时候总会在午时前离开病患的家。

    “你知不知为什么？”

    倪素故意卖关。

    “你怕他们留你用饭，”徐鹤雪走了巷，走在河堤畔，淡黄的柳枝轻拂他的发髻，“人虽穷苦，却不免好客，你在，她便会用家中最舍不得吃的招待你，何况，你为其母诊病，还分文不取。”

    “你……真聪明。”

    倪素还想等他问“为什么”呢。

    徐鹤雪虽生于锦绣，却也并非不知人间疾苦，他在边关五年，除却沙场的血腥杀伐，他也见过边关百姓的苦难。

    “行医，对你来说，似乎是一件很能令你开心的事。”

    无论是今晨在听到有人上门看诊时她的模样，还是方才在张小娘家中与其母攀谈时她语气里裹着的一分明快，都昭示着她的心绪。

    “有人肯请我看诊，这就是最好的事，”倪素提起这个，她的脸上便带了些笑意，“徐凌，有了第一个，往后一定就不那么难了，对不对？”

    她满怀憧憬。

    “嗯。”

    徐鹤雪轻声应。

    河堤畔行人甚少，浅薄的冰层凝结在岸边，他安静地背着一个姑娘往前走，却不防她冻得冰凉的手指忽的了一小颗东西抵上他的。

    倪素也没料到自己的指腹会碰到他的，她本能地想缩回手，可是手中的东西已经抵在他的，她有不好意思，嗫喏了一声，“你……张嘴啊。”

    徐鹤雪意识地张嘴，咬住那颗东西。

    “张小娘给的，我只拿了一颗，”倪素收回手，看见寒风得他乌的睫轻颤，她问了声，“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