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将巾重新遮住她的脸：

    倪素心中难免为此震，凌迟之刑， 污名之辱，生前死后的苦难， 从未使他自弃，亦从未令他对这个污浊世失去所期。

    徐鹤雪睫微动，低首时她面上的巾脱落，随风而飞，他立时伸一手去抓，却正逢她的手同时伸。

    “可是，”

    “我仍愿寄希望于世间敢为人抱薪者，虽我死，而有后来者，不为君父，不为赵氏，只为天生民，不让国土，不失乡关。”

    “嗯？”

    徐鹤雪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追随她飞扬的巾，“幽都生魂万千，并非是所有的鬼魅都能有机会重返世，弥补遗憾，我既有幸遇你招

    她说。

    “你以前是如何骑的？我们一会儿再回去吧？”

    他亦因此而死。

    徐鹤雪一言不发，却将自己的巾摘，一张苍白的面容显来，神清骨秀，他才将巾裹上她的脸，便被她握住手腕：“你给我什么？段校尉他们还在后面……”

    “倪公！”

    “我已经好受很多。”

的冷意却正好缓解了盛夏的炽。

    “徐凌。”

    倪素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一握缰绳，只听儿嘶鸣一声，扬蹄踏尘，几乎飞驰。

    段嵘等人慢慢悠悠的在后面，不防那对年轻男女忽然策疾奔，他着急忙慌地拉拽缰绳，“你们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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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素迎着日光仰望天穹，金灿灿的光线几乎令她不能视， “我很不明白， 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约束，无论生前死后， 你明明什么也没有错，你甚至从来没有沾过无辜人的血，我不知，为什么你回来的代价，要这么重，这么难。”

    日光明朗清澈，靛蓝的衣袂轻扬，倪素仰望他，“好厉害啊小士将军。”

    风声渐急，倪素隐约听见段嵘的声音，她没有回，手却抓了徐鹤雪的衣袖。

    本心之明，皎如白日。

    积弊的政令，宗室的贪心，权力的倾轧，是一些人的沉沦，同样也是一些人的抗争，大齐的千疮百孔非只因为一人，一君才至于此，是利益与利益的斗争，利益与利益的结合。

    虽刑罚加而不毁其志。

    手指相，巾飞扬。

    她忽然唤。

    宋嵩已经瓮，这意味着徐鹤雪很快就要依计苏契勒的军营之中， 于众目睽睽之，刺杀宋嵩。

    敢为世人抱薪者， 虽我死，而有后来者。

    四目相视间，倪素朝他弯起睛。

    渐渐的，段嵘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不会让她跟着去。

    破阵（四）

    风声呼呼， 倪素遥望平原尽连绵隐约的山廓，“你上还痛不痛？”

    徐鹤雪替她整理好巾，他没有多少血的轻启，“不必担心，他们追不上你我。”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唯有蹄踩踏扬尘之声不绝于耳。

    徐鹤雪垂看她，也许是在魏家军的军营里与宋嵩对峙的时候晒得有久，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徐鹤雪的面庞在日光底依旧透着冷，他那双睛盯着她的后脑， 绪微不可见， “你为我灯，我就会回到你边。”

    “你在幽都百年，归来之时，大齐还是这样的大齐，你心中，就不失望吗？”倪素忽然问他。

    倪素看着他握着缰绳的那只手， 漂亮的骨， 修的指节， “可是， 你很快就又会难受了。”

    “你的脸晒红了。”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