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对苏契勒手，便要先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宋嵩便是这个由。

    段嵘骑跟在后面，看见倪素递给徐鹤雪一只，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提前备好的药。

    秦继勋。

    宋嵩面不改，“我大齐与丹丘订立盟约，行好之实，我若与王为难，岂非伤及两国？”

    “倪公，你没事吧？”

    “宋大人好胆识啊。”

    秦继勋看着倪素，“倪公放心，我必会让段嵘护好倪小娘，只要你们鸣镝一响，我与德昌必定即刻来援！”

    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不能再往前，二人被扶车，带着一众亲兵与段嵘等人步行朝前。

    苏契勒哼笑一声，“那你们探查了什么消息？”

    秦继勋没说，但倪素却在心中补上这半句，她抬起，军帽有重，甚至压得她前额有不舒服，可她面前的这个人脱去略微宽松的文士衣衫，这兵士的袍衫甲胄收束得当，衬他的宽肩窄腰，风姿凌冽。

    虽死，而魂灵却始终维持着他死前的模样，十九岁的容貌，一个少年将军的躯。

    “好，那你宋大人倒是说说看这之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段嵘在他们后面，惦记着这位倪公并不愿让人看他被损毁的脸，便也没有朝他多看，“你要我说给沈知州的话，我都说了。”

    徐鹤雪倒是不意外，只问，“沈同川答应了？”

    “啊对对对。”

    丹丘的旗帜在疾风中飞扬，胡人的毡帐就在胡杨林对面那片山坳之间，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穿过胡杨林的守军阵前，前行百里方见丹丘的兵士列阵在前，腰挎金刀，或持枪，他们犹如静伏的山脉，漆黑的甲衣，镶嵌的边被风得翻飞，一派肃杀之气。

    乌络苏契勒肩停着一只猎隼，手中着一块生，等猎隼低来啄掉那块，他才了一沾血的指腹，掀起帘。

    苏契勒眯着将那位沈知州审视片刻，又捻起来一块带血的喂给猎隼，“相信二位大人也知，杨天哲这个人用你们齐人的话来说就是一棵草，左右摇摆，其心不定，用是用不好的，只有杀了才省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

    倪素走在最后面，看见胡人的兵士如同黑压压的层云散开两旁，逐渐后那片在天光之间雪白的毡帐。

    黑云笼罩这片山坳，只在中间留有一条狭，无言的威势在这些胡人兵士冷漠而凶悍的目光中直这一行从雍州关来的大齐人。

    “这其中定有误会。”

    风云卷，尘沙飞扬，宋嵩一袍服被得舞，他稍稍低首，“苏契勒王，今日我与雍州知州一起来此，王应足见我等的诚意。”

    苏契勒语带轻嘲，“你宋大人的诚意，本王已见识过两回了。”

    他笑不笑。

    “啊，这个，是咱们先前派的斥候来报，说杨天哲的起义军中还带着一些老弱妇孺，”沈同川被宋嵩盯了一，便张，“到底都是齐人，这个杨天哲摆明了就是用那些妇孺来挟制我们嘛，宋大人本发兵，可又不得不顾及那些辜负妇孺的命，所以就费了些时间探查消息。”

    沈同川双手在袖中，清了清嗓，“老弱妇孺是假，叛党是真，杨天哲不过是想趁机挑动两方战火，届时，他才好带着起义军投诚故国。”

    “只是方才我听到消息，宋嵩改了主意，不愿自己一个人前去，是要沈同川跟着他一起去。”

    “没错。”

    裨将扎赫一手着金刀，低声对坐在椅上的青年王说。

    其实即便是跟随秦继勋多年的段嵘，他也没有分毫的把握能在胡人的军营里刺杀宋嵩，他亦拿不准这位倪公此番究竟能不能成事，但势危急，若待居涵关的胡人守军围上来，无论是杨天哲的起义军还是他雍州城都将岌岌可危，为今之计，秦继勋只能先困住苏契勒，以求拖延时间，寻后方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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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同川。

    他其实连最后的日也没有。

    “王，他们来了。”

    “军中数万儿郎留待杀贼，将军此时万莫优柔寡断。此计若成，秦将军便能趁围困苏契勒，若不成，将军亦尽可将此事推到我的上，届时，还请将军护好她。”

    看便要胡杨林守地，段嵘越发警醒。

    “没事。”

    徐鹤雪抿了几荻，倪素伸手过来，他便顺从地将递还给她，又将掀开半边的面重新好。

    天逐渐明亮许多，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了雍州城，段嵘领着人跟上他们，而徐鹤雪与倪素就在队伍的末尾。

    狰狞的面挡住了他的脸，不那么明亮的天底，倪素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睛像是一潭沉静的死，“我已经很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