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扶着他走到外面的火堆前坐，“苏契勒自戕了，他的裨将扎赫拼死抵抗，已为段嵘所杀，剩的那些胡兵，大都拼死抵抗不肯投降，还活着的，我亦如你所言，将他们绑了回来。”

    “只是……”

    秦继勋的神凝重许多，“杨天哲说，苏契勒帐大将石领着数万兵已近汝山，若非如此，杨天哲今日也不会如此及时地现在苏契勒后方。”

    秦继勋虽一早遣人去汝山给杨天哲送信，请他一同围困苏契勒，但有苏契勒事先放的消息在先，杨天哲未必会全信，他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领着起义军赶过来，是因后方丹丘大军近，他不能后退，只能往前。

    “南延落的人一向如此，即便你能将苏契勒活捉，来日石兵临城，他一样宁死也不愿自己成为雍州军威胁石的筹码。”

    徐鹤雪若在两军战时将苏契勒带走，扎赫等人一定会拼了命地来追赶他，他便不能带着倪素顺利冲重围。

    但那时，徐鹤雪也已料到如今这个结果，苏契勒的态度便是石的态度，石作为苏契勒的拥护者，又是南延落来的大将，苏契勒一旦落雍州军的手里，石心中便会明白苏契勒的选择。

    乌络王以能力为先，苏契勒此番遭逢大劫，即便是活着回到王，他亦不能在自己的父兄面前抬起。

    “可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今日本该暂留苏契勒的命，这样沈知州的奏疏才有足够的时间送到云京，后方的援军也能及时赶到。”

    秦继勋刀锋嵌尘土，他一手撑在刀柄上，火光照得刃光凛冽。

    徐鹤雪半垂的眸毫无神采，他依旧面无表，只一手扶在膝上，“秦将军，后悔吗？”

    “十几年来，我心中觉得后悔的事很多，但唯独今日这件，我绝不后悔。”

    秦继勋才经历了一场战场上的厮杀，他并无疲态，反倒神奕奕，整个人如同一柄生锈的刀，今日见了血，才褪去锈迹，显森然的锋芒。

    苏契勒犯雍州之心昭然若揭，秦继勋之所以破釜沉舟，借宋嵩的死围困苏契勒，也不过是想占得一分先机，使朝廷放弃偏安的打算，更是想令后方调遣援军的时间充裕一些。

    但苏契勒已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些俘虏，秦将军不妨好好审一审，你从未与石过手，撬开他们的嘴，你或许也能知一些有用的东西。”

    徐鹤雪轻抬颌，“还有杨天哲，他在王虽为末官，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

    雍州军一旦与石手底的居涵关守军开战，那么大齐与丹丘十几年来的表面平和，就将彻底被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