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亮如白昼。

    她站立在房中，脑中是空白的，也不知自己该些什么。

    目光一寸一寸地挪。

    素纱屏风上还贴着青穹剪的那张红的囍字，木施上搭着她今日亲手为徐鹤雪换来的那衣裳。

    书案上摆放整齐的书籍，是他常会看的那些。

    柜不必打开，她也记得起里面放了他几件衣裳。

    她发现，他的件好少。

    书案的另一，是那只他亲手给她的，但她却从没来得及去放过的纸鸢。

    纸鸢上压着一卷书册。

    倪素挪动步，走到书案前。

    净的蓝封，上面的字迹凌厉秀逸——《阿喜单》。

    她伸手，将它拿起来。

    “你在写什么？”

    “等我写好，你就知了。”

    倪素脑中闪过清晨时分的形，她掀开幔帐起，就看见他坐在这里，手中握笔，垂着帘，认真谨慎。

    她手指发颤，翻开书册。

    附页雪白，衬得其上字痕墨烈：

    少年游

    帘收晓佩阿，雨洗砚沙沙。

    星川饮，胡笳复，逐虏破云崖。

    乡关无前觅，此幸遇华。

    若少年时，金风玉，执手剪红蜡。

    刹那，泪如簇跌眶，浸附页，倪素将其地抱在怀中，蹲去，失声痛哭。

    浪淘沙（五）

    夜雪沙沙， 潘府门房里的门们冻得睡不着觉，脆就围坐在一块儿吃酒赌钱。

    几颗骰放在碗中，一人搓了搓手， 将双碗扣上抬起臂膀来摇响儿，另几人正猜大小， 却听得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已经快到时，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门们面面相觑，随即两人起去， 打开大门的门栓。

    随着大门被他们二人从里拉开，黄的一灯影投来他们脚， 一个门目光上移， 只见来人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

    门瞧他只穿着一镶兽边夹棉裥衫， 也没裹厚披风， 大约是冻得厉害，他不住地抖动，一张脸上神怪异， 张：“我有急事，要，要见你们家大人……”

    门觉得他有些熟， 却一时认不， 但见他穿着富贵，便也不敢怠慢， 应了一声，赶去叫了府中知。

    “丁大人？”

    潘府知常跟在潘有芳边， 一便将他认。

    “主君已经睡了， 丁大人不妨稍坐。”知一边领着丁往里走，一边说。

    潘府很大， 外宅院都有门与护院在接着连廊的房里住，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冬夜，也仍有孔武有力的护院个个带刀，在来回地巡夜值守。

    丁不作声，他满额的冷汗顺着侧脸去，寒的冷意令他浑抖如筛糠，他不敢往后看，只能挪动着沉重的步，往前走。

    一名家仆匆匆跑来，与知耳语几声，那知便回过，俯对丁，“丁大人，主君已经起，我这就领您往正堂里去。”

    知让人提前在正堂中烧了炭盆，待丁，便忙请他坐，又唤来女婢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