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庚。”

    倏尔“砰”的一声。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孟云献摇，“先有吴起，再有商鞅，看似变法者皆不得善终，可到底，还有个李悝不是么？他能变法使魏国盛，我亦敢以这条命作赌，赌我大齐昌盛，赌我百姓安乐。”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样的温度更直观，他在这极致的冷意中，不得不直面他与挚友两隔的事实。

    赵益咙哽咽，说不话。

    徐鹤雪说。

    清冷的嗓音落来，赵益睑透。

    赵益握住他的手，只觉冰雪裹附。

    他浑一震。

    “是你老师教得你这样，”

    陈年的酒香弥漫在这间院里，赵益挽着妻的手倏尔松懈，他踩踏过地上酒坛的碎片，竟不择路，抬跨过连廊。

    推开一间居室的房门，赵益抬起，细如绒的灰尘在光里飞浮，他跟随徐鹤雪走去，里面的陈设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书案上的书卷却堆得很多。

    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挽着手，双双呆立在廊上。

    “永庚，”

    赵益哭得不能自已，“我也不到像孟相公他们一样去等，他们还可以熬，我却很害怕，我不知什么时候先帝就又要对我心生厌弃，我再拼命地留在云京，也抵不过天一怒，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用这条命为你报仇……”

    徐鹤雪见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立时起走过去。

    可赵益的泪就是收不住，“那夜你救我，又为何不肯与我相认？”

    徐鹤雪看着他，“赵永庚，你是三十余岁的人了，又是大齐的新君，万莫如此。”

    孟云献与徐鹤雪皆循声转，只见连廊上一地的碎陶片，一滩从廊上滴滴答答地往淌。

    孟云献立时起，“娘娘。”

    “不止是老师，还有您，我很庆幸受你们二位者教诲，”徐鹤雪重新端起酒碗，天光在碗中粼粼微泛，“老师虽不在人世，但他亦在天看着您，我亦为您祷祝，期盼万象更新。”

    树清风，沙沙作响，斑驳的碎光落来徐鹤雪的上，“是人都会老，但我知您是不服老的人。”

    曾几何时，这个人在皇城昭文堂，也朝他伸过这只手，对他说，“赵永庚，起来。”

    赵益抬起，一只骨节苍白的手伸来他面前，他望见那样一张脸，年少分别，他从未见过挚友十九岁死时的样貌。

    “我要活，就只能在先帝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辱你，可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赵益开，声线都是抖的，中泪意充盈。

    “就是怕你这样。”

    孟云献看着他，“心里一儿怨恨也不肯有，如此，我却更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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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鹤雪叹了一气，“若不是先帝病重，你就要因我而死。”

    徐鹤雪却问他，“你杀潘有芳吴岱之时，存了死志，是不是？”

    虽多，亦整洁。

    “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却什么重担也担负不起，你被凌迟时，我救不了你，老师被判斩首，我亦护不住老师……徐凌，你看我，我就是如此没用的一个人，”

    “官家。”

“若不论老师与我的生死，您会后悔当年写《清渠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