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纵容伊芙笑闹、任由她拽发的、温和好说话的洛克斯，才是他少有的一面，而非他的常态。

    佐伊和洛克斯，乃至于如今在她旁的纽盖特，都不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他们只是在她面前收敛了残暴的一面，不想吓到她。

    洛克斯和佐伊的死对世界是有益的。

    伊莲娜很清楚这一，在一年来莫比迪克所途径的每一平民聚落，城镇酒馆；所有人都在呼着洛克斯的死亡，声歌颂着海军英雄卡普的名字和功绩。

    这要她如何怨恨卡普？

    他是海军，是爸爸曾经提到的、赞扬的后辈，更是被世界人民谢惦记的海军英雄啊。

    否定他，也就否定了伊莲娜自己的父亲。

    怨不了罗杰，恨不了卡普，伊莲娜只怪自己。

    洛克斯是为她去的神之谷，佐伊原本能够逃脱，但不想放弃治好她的生紊的唯一可能，所以他留了；转而把她托付给了纽盖特。

    “叔叔要去赎他犯的罪了。”少女的白裙摆随海风飘扬，像是半绽开的百合。

    洛克斯叔叔杀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会在地狱受苦很多很多年。

    伊莲娜会好好活着，救很多很多的人，为叔叔分担他的罪愆，哪怕只能分担一，就像阿吉一样。

    等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在一切终焉之时，洛克斯叔叔和佐伊就能安安心心地、彻底永眠在他们的大海中了。

    到那时，伊芙就能无牵无挂地去找爸爸了。

    “我很谢你愿意来祭奠叔叔和佐伊。”伊莲娜将额前白发归拢在耳后，“也谢你当初想要留叔叔和佐伊命的好意，哪怕那并未成功。”白胡和她说过，罗杰并不想要洛克斯和佐伊的命，但叔叔和佐伊不愿意功亏一篑，才没有退后哪怕一步。

    她明白叔叔的选择，他只是选择了以死相搏，既是多年信念的孤注一掷，也是想为她搏一条生路。

    既然如此，与人无尤。

    一定要怪，就怪伊莲娜自己。

    她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少女转，向着罗杰浅浅地笑，那笑容有悲伤无奈，也有迷茫和释然。

    罗杰突兀地想起洛克斯死前的最后话语，“喂，罗杰，我们算朋友吧？”

    “既然你在那孩面前承认了，就替我关照她吧———算我求你。”

    临死的最后一刻，一生骄傲的大海贼洛克斯向罗杰低了。

    伊芙的事是他这辈过不多的善事之一，即使是生命的最后，洛克斯也还是放心不年幼的伊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