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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车上，嘉宁容淡淡，倚靠着车闭目养神，接连几日的车舟顿，让本就力并不充沛的她困倦不已。

    陆聿席间饮了酒，知晓少女不大受得这味，倒也十分识趣地没凑过去捉她，两人各倚一侧，听着车辙声。

    “周洛，周太守的女儿，她是不是钟于你？”冷不丁地，嘉宁忽而开。

    “何以见得？”陆聿侧目看向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呵——”嘉宁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可说的，大概是于正妻的锐？”她歪歪，对上了少年的视线，“所以陆世、少将军，我的直觉正确么？”

    车灯盏明亮，常言灯看人，淡黄的灯光打在嘉宁面上，削减了她气质中的冷淡，显一珍珠般的温丽。

    陆聿抬手，捻住了她圆白的耳垂：“若我说是，泱泱当如何呢？”

    嘉宁微怔，细细想来，这似乎是两人前世今生第一次正式谈论起这个问题，此前关于徐女的言谈，更多得是于徐女的举动惹了嘉宁厌烦，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那……你觉得呢？”嘉宁动了动，撑着手臂略微坐正的，“你会纳妾么？陆聿。”语毕，竟是心间骤然一松。

    或许是酒气熏人，熏得她神思恍惚，这样一个在她心间斟酌许久的问句，竟然就这般简单地问了。

    陆聿看着她，慢慢：“男纳妾自然是世间常态。”

    听着少年微哑的声音，嘉宁前忽而闪过许多画面：有前世的，她当着楚夫人的面将徐女的妾室茶洒在地上、她听说陆聿在雁门纳了丽姬后的彻夜难眠、以及陆聿死后她常在梦中见到的少年锦衣染血，踽踽独行的背影；也有现世的，她于梦魇中惊醒少年束的发丝落在她前、他势而不容拒绝不容后退的亲吻、以及在听雪阁盥室的一室荒唐……

    嘉宁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陆聿的恨意。她前世离开晋的洒脱、回到雒的恣意，无不是骄傲的少女在宽自己，无非就是个纳妾变心的男，哪里值得为他伤心垂泪？

    她到似乎有什么温的东西将要从角溢，连忙侧过，不愿让陆聿看到自己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