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都是白。

    谢景衣有些恍惚，上辈从杭州发的时候，漫天大雪，等她们妹三人京，父死兄亡，披麻孝，更是惨白惨白的一片。

    还有阿娘的脸。

    翟氏从了侯府大门起，便一病不起，那张脸上再无过半红。

    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日一样。

    那日她坐在母亲床边的小凳上，正在给她喂药。因在孝中，许多衣衫都不能穿了，谢景娴双目红的坐在窗边，给她们新衣衫。

    “阿娘，待你病好了，咱们回临安去吧。我想家了。”谢景音拿着火钳拨了拨铜盆里的炭，那炭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吓得她往后一缩。

    “音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阿娘既为我谢家生儿育女，便是我谢家妇，你们妹三人，既是保林的亲骨，那就是我们侯府的姑娘。这永平侯府就是你们家，你们啊，就安安心心的住。”

    “大媳妇可好些了？我叫人炖了些参汤，景衣乘喂你阿娘喝了。说起来，老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二，我瞧着娴娘年纪不小了，若是等三年孝期满了，那都是快双十的人了，怕是不好说亲。”

    “正好啊，早年侯爷有一知己姓文，双方曾经许诺言，日后孙女要结亲，恰好这阵日，文家大郎来京城备考，在孝堂之上，那文夫人瞧着娴儿孝顺，便同我提及此事。”

    “文家家风清正，人简单。文夫人寡居，只得一儿一女，文家大郎品学兼优，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来年闱定是要中的。”

    “原本我们这等人家，孝与信义最为重要，本不该提此事。只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委屈了娴娘，日后只能给人填房。我的孙女儿，我不疼，谁疼？于是我便想着，乘着孝，把这亲事成了。这是祖辈定来的亲事，谁也不能说嘴不是？”

    ……

    上一辈，永平侯夫人便是如此掏心掏肺的同她们娘儿三说的。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祖孙，全是瞒天过海之计。

    莫非永平侯府这么急吼吼的要认回他们一家去，就是为了替谢玉了这门不如意的亲事？